鄔師兄昏迷多日,並沒有醒來的跡象。陸莞就這樣耗在了緣溪,每天除了修煉,就是替他療傷。
一次偶然,陸莞聽到王伯說起家中存糧無幾,讓鶯鶯去李嬸家借。她便知道自己並不該留在這裏拖累別人——誰都是自身難保。
她知道王伯念恩,定不好意思讓他們走,也就沒有直麵道別,留了一封信起了個大早偷偷離開了。
陸莞決定去東量——她並不清楚自己該如何與小爹解釋這一切,但她已經沒有別的去處了。那裏好歹是她的家,就算再怎麼尷尬,小爹終究還是會接受的——小爹!
糟糕!
陸莞猛然想起,她的蠱還藏在修院!當初她離開修院時,可沒想到自己這一走便回不去了,也就沒有帶上蠱蟲——唉,看來她得重新尋找血玉蠱了。
然而等風雨兼程,好不容易到了那個小家,陸莞卻發現她的小爹不見了!
不僅是小爹,連養父祁讓也找不著人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他帶著小爹求醫去了?
陸莞不知下落無從找起,隻有順其自然,專心照料起昏迷的鄔師兄。如此過了三日,事態終於發生了變化。
這日陸莞買菜回來,還沒過河便聽到了屋中有刀劍之聲,火急火燎往裏趕。
屋內打鬥之人,正是魏尤燁與鄔南孛。
鄔師兄重傷初醒還未恢複,被壓製得厲害,陸莞急忙喚了聲小爹,打斷了他的出擊。
魏尤燁聽見她的聲音,手上一頓。
“小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三日前,”陸莞借機隔開二人,拉著鄔師兄道,“小爹,這位是我的師兄,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你師兄?”魏尤燁微愣,“無瀾修院的人?”
看來養父已經和他說過自己去修院的事了。陸莞點頭。
“晚輩鄔南孛,見過伯父。”鄔南孛見狀作揖,被陸莞一把扶住。
“你剛醒,少些禮節也無妨。”陸莞悶聲道。聽著他那喑啞的嗓子她便難受極了。
“他怎會是修院子弟?他是殺人犯啊!小莞,你是被他騙了。”魏尤燁覺得這一動作十分紮眼。此人在這裏演什麼初次見麵?是他親手抓他入的牢籠。
“不是啊,他真的是我師兄,他——”陸莞心中咯噔一聲,他已經不是修院子弟了。
“小爹,鄔師兄救了我多次,真的不是壞人。”
魏尤燁沉默了片刻,不再反駁,顧自往裏走,等路過鄔南孛時,低語:“你最好別打小莞主意。”
“小爹!我都聽見了!”陸莞無奈道。
況且要論起打主意,也是她在打鄔師兄的主意……
陸莞一時麵紅心跳,而後又反應過來不該在鄔師兄麵前失態,轉而問:“你,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比如這個當初抓他的男人,怎麼會是她小爹。
鄔南孛沉默了。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問的,他心裏明白,莞莞是莞莞,伯父是伯父,這兩人的所作所為不可混為一談。
“我沒有殺東量少城主。”
陸莞微愣,他想說的就是這個?其實經過這麼多日的相處,就算真的是他殺了少城主,陸莞也會認為是事出有因,認為他所作所為都是對的。
“那,那你感覺如何?”
“已無大礙。”
陸莞沒聽他講完便已經上手檢查傷勢——鄔師兄的已無大礙,指的無非是一時半會死不了,並沒有多少可信度。
“小莞!”魏尤燁從裏屋出來,正好看到她解鄔南孛衣裳,太陽穴狂跳,“你這是做什麼?”
“小爹,你誤會了,我就是查看傷勢。”
“我知道你在查看傷勢——你一個姑娘家的不方便,我來就行,你出去。”
“我沒事!”鄔南孛拒絕了他。
“哼,此刻你倒是會拒絕了。”魏尤燁板著臉,“你不是她師兄嗎,怎麼不替小莞的閨名著想?”
鄔南孛聞言眼皮一抖:“晚輩孟浪了。”
“知道就好,既然你無事,那就趁早離開吧。”
聽到這陸莞先忍不住了:“小爹!你別這樣!鄔師兄對我有恩,我對他有愧,我是不會丟下他不管的!如果你看不慣他,那我隻能和他一起走了……”
“一起走?你這是打算去哪?”
“我也不知道,大不了風餐露宿唄……”陸莞嘟囔道。
魏尤燁氣到語塞,轉身離開了小屋。陸莞隻得追了上去。
“小爹!小爹!你別生氣啊!”
“我從來就管不住你,但這事關你的清白,我定要與你說個明白。”魏尤燁無奈道,“他不是不懂禮義廉恥之輩,若他念及你的閨名,就該拒絕你的過度親近——他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君子。”
“……”這下輪到陸莞語塞了,她也沒有厚臉皮到在外頭嚷嚷,說不懂禮義廉恥的就是她,是她趕著他到今日這般態度的。
“小爹,你是如何醒的?祁伯父怎麼不見了?”陸莞知道接不住話,索性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