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陸莞不斷將視線在他與屋中的景象間來回掃視。
屋中並無他人,而陸嘯則比記憶中的更為潦倒。他的鬢發紛亂四散,衣衫陳舊歪斜,從頭到腳都在演繹風塵仆仆一詞,絲毫沒有以往那份大宗修師的體麵,不過,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倒是與以往一致。
“別那麼生疏嘛,”陸嘯嬉皮笑臉,“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是彼此唯一的血親呢。”
“嗯,真論起來的話,我算是你兄長!”
兄長……陸莞隻覺得心中發毛,如此兄長,還不如沒有呢!不過她當初猜的倒沒錯,陸嘯就是彥清秋的什麼實驗品。
哎,倒也是可憐人。
陸莞雖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卻也沒有忘記他對自己的謀害,半是試探半是挖苦:“得了吧,你謀害我還少嗎?怎麼,彥清秋垮了,到我這兒示好找靠山來了?”
“哎,哪裏的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陸嘯擺擺手,“那你呢?怎麼一個人?”
謔!一個施害者在她這兒裝什麼雲淡風輕?陸莞在心底暗暗翻了個白眼,胡扯道:“我和修院鬧了點不愉快。”
聽她這樣講,陸嘯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皮笑肉不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不如你隨我去西北投奔紅蓮教。”
他們的目的地居然近乎一致?不過陸嘯這樣的人去投奔紅蓮教,倒是不奇怪……但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她怕玩不過他。陸莞訝異過後拒絕了他:“隨你?得了吧。”
“哎,你可別太不知變通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向來都是如此。眼下紅蓮教鋒芒畢露,你再不識時務就隻能挨打。”
“要走我也不會跟你一塊走。”
“行,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今晚我要歇在這了。”
陸莞撇嘴,轉身拜訪其他民宅。
然而她一連敲了幾戶人家都沒有什麼動靜。最後實在沒了法子,直接破門而入。
屋內果然沒人。門口的桌椅已經積了一層薄灰,裏側的被褥東倒西歪,像是方才還有人趟過。陸莞繼續往裏走,又看到了後院的水井邊,赫然擺著一盆洗到一半的衣裳。西邊有一件小屋,門是敞開的,隱約可以望到裏麵的灶台,陸莞走進去一看,籃子裏的白菜已經蔫了,但挑一挑似乎還能吃。
“咕嚕嚕”
陸莞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在廚房找尋開去,又找到了一些年糕。想著今日的晚飯也算是有了著落。
填飽肚子後,陸莞稍作清掃,早早地躺下了,卻也沒有立馬合眼,看著床帳悵然:這地方看來並未幸免於難,隻是不知道毀於哪一種災難。
如此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才慢慢睡去。
她被一陣腹痛驚醒。
陸莞在床上扭動許久,時不時拿減益術舒緩,但一停下便又是疼痛難忍,反複幾次不得解脫,隻好起夜去茅房試試。
茅房比廚房更遠,路上又黑得厲害,陸莞去得急不覺得可怕,回來時頓覺陰風陣陣,風中還流竄著一些若有若無的篤篤聲。那聲音似是敲門,卻是從另一戶人家的院子那頭傳來的,偏偏院子裏並無人影——總不能是有人從屋內往外敲吧?
陸莞冷汗涔涔,又聽到東西掉落的聲響,愈加明確了動靜的源頭。
莫慌莫怕,以她的本事,死得痛快還不容易嗎?如此想著,終於鼓起勇氣前去一探究竟。
越是靠近,那篤篤篤的聲音越是清晰。陸莞喉頭發幹,習慣性推了推門——自然是沒有打開。而後看到了門被一塊木板釘死了,當即抽劍將其劈開。
“簌簌簌”有一團黑影在地上扭動著往邊上退去,陸莞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再定睛一看:黑燈瞎火裏,憑著一些朦朧的月色,隱約可見牆角倒著一團人影。
“你是?”陸莞輕聲問了句。
緊接著又是一陣“簌簌簌”,一團黑影從角落跪著扭了出來,撲到她跟前:“大人饒命!我們沒想逃!”
逃?聽到這樣的字眼,陸莞眉頭一皺:“這是什麼意思?我隻是個過客,不是什麼大人,你不必怕我。”
此話剛落,角落裏又蹦出一個黑影,那黑影手中還藏有一柄匕首,正好被陸莞看見。陸莞急忙拿劍格擋,製服了那人。
“女俠饒命!他不懂事,請別和他一般見識!”先前跪在她麵前的人再次開口,一邊求饒一邊磕頭。
陸莞可受不起這樣的禮,伸手要扶他起身——那人先一步起身碰到了她,緊接著她的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被什麼銳物紮了!
糟糕!難道那是毒針?陸莞慌裏慌張踢開那人,一邊抑製手上的血液流動,逼出一截血液。
陸莞自查無異後,氣憤地看向那人。卻見他與另一人抱作一團,縮在角落似乎是在發抖。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想看清楚這兩人是什麼情況。
“簌!”
其中一人起身擋在了另一人身前,拿著匕首對著她。
又來?陸莞覺得有必要再解釋一番:“我說,我真的隻是偶然路過,聽到動靜才進來的,你們不必如此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