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的話說得很平靜,但明顯中軟中帶硬,更是帶著一種憤慨。
不說他這邊不是阿貓阿狗,哪怕是平常人家被如此欺瞞,那亦得給對方一個解釋。隻是事情到了這一步,郭樸竟然還如此的強硬,這分明就是對他們的一種不尊重。
郭樸掌握著百官的升遷,哪怕徐階都要敬他三分,麵對著林晧然這麼一個後輩,他當即板著臉硬氣地回應道:“笑話!我堂堂的吏部尚書,為何要給你解釋?”
“你不是給我解釋!你現在背信棄義,是欠我嶽父一個解釋,欠我那幫同科一個交待!”林晧然迎著郭樸憤怒的目光,顯得針鋒相對地道。
郭樸覺得“背信棄義”這個詞分外的刺耳,更是令他生起了一股莫名之火,當即冷哼一聲道:“這一切都是你們過於天真,咎由自取!”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亦不想再繼續偽裝,竟然這小子如此步步相逼,幹脆跟對方直接挑明。
“如此說來,你這是要跟我們決裂了?”林晧然的臉色微沉,又是進行求證道。
郭樸迎著林晧然的目光,卻是底氣十足地道:“決裂又如何?這個官場有著無窮的變數,你雖然確實有一些潛力,但十年後卻未必比現在更好!”
在官場沉浮了二十多年,他清楚地意識到想要爬到首輔的位置,光憑資曆和能力遠遠不夠,還要有著超凡的政治智慧。
像昔日的張璁,短短六年便從一個二甲進士入了閣,而後成為了大明的首輔。反觀有資曆和能力的原吏部尚書李默,不僅沒能成為新一任首輔,反而是活活瘦死於獄中。
現在林晧然有年齡優勢,但想要爬到真正的核心位置,這其實還遠遠不夠。
何況,他現在已經是吏部尚書,更是得到了聖上的恩寵。
隻要成功除掉吳山,袁煒和嚴訥根本不算是威脅,待徐階退下去之後,他便是新一任大明首輔,屆時有無數的手斷廢掉這小子。
正是如此,林晧然當初故意在他兒子麵前威脅於他,實質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這個看似前途光明的小子,十年後別說入閣拜相,能否繼續在官場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若是決裂的話,那我們便不再是政治同盟,而是政敵了!”林晧然麵對著高高在上的郭樸,顯得一本正經地說道。
到了這一刻,他終於是確切地知道郭樸的真實心意,亦算是能夠更清楚地看清這個朝堂形勢了。
在前來郭府之前,他還去找過吳山,並將郭樸給予周幼清考評的信息透露給吳山。但哪怕如此,吳山還是偏向於信任郭樸。
為了讓嶽父死心,亦為了給同科們一個確切的信息,他決定前來郭府走了這一遭,直接跟著郭樸進行了這一場攤牌。
隻是事實便是如此的殘忍,郭樸果真是一直在欺瞞於他。哪怕事情已經敗露,郭樸不僅沒有給他們道歉,反而還如此的理直氣壯。
雖然他早就知道官場的情份是薄如紙,但麵對著郭樸仍然有狂揍對方一頓的衝動。
管家雖然是從林晧然的眼中看到敵意,亦是暗暗地咽了咽吐沫,看著這個偏廳隻剩下他跟郭樸,卻不由得用眼睛尋找著稱手的防身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