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爌是一個聰明人,亦是注意到了李瑜的異常。
隻是這個事情,李瑜事先並沒有跟他商量,此時聽到餘長慶要獻策。雖然知道肯定是不懷好意,卻不知李瑜的葫蘆裏究竟賣什麼藥。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餘長慶對著林晧然認真地說道:“淮鹽鹽法之弊不在鹽商!淮鹽諸商皆是奉公守法之人,亦是給朝廷繳納足夠的鹽銀,如果大人若是從鹽商著手,此實為大謬矣!”
此言一出,陳伯仁等鹽商的眼睛頓時微亮,卻是紛紛給餘長慶豎大拇指。這人已然是在替著他們說話,同時顯得幸災樂禍地望向了林晧然。
雖然林晧然的地位尊貴,但揚州城的官員都像餘長慶這般,那他們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陳暹和徐爌聽著這番言論,卻是默默地望向林晧然,卻不確實這位欽差大人會不會就此對餘長慶進行發難。
林晧然卻是巋然不動,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卻是靜靜地等候著下文。他自然可以發難,但這種會讓他有失風度,對打開揚州的局麵不利,更不利於他要拉攏一些官員。
咦?
李瑜看著林晧然竟然無動於衷,臉色凝重地望了林晧然一眼。
餘長慶保持著視死如歸的架勢,又是接著繼續說道:“鹽政之弊,弊在蛆蟲。京城衙門官員食鹽,每年遣派官吏到鹽場直接收買,此實為鹽法之病根。京城衙門食鹽本就不合常理,然官吏借著京衙的權勢,往往數倍收運返京,沿途私販破壞鹽政,更有官員大船數百艘,塞河而上,沿途私販,車運馬馱,莫敢過問,鹽法為之壅滯。若是大人能夠除此惡疾,必然能夠令鹽法暢行,乃大功也!”
李瑜等人聽到這番說辭,卻是顯得幸災樂禍地望向林晧然。
跟著後世某些單位的福利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京城的官員不僅有朝廷的俸祿,且還能從衙門中領取食鹽。京城各衙門不需要經過兩淮轉動使司,亦不用購得鹽引,每年遣撥官吏到兩淮鹽場直接低價收鹽。
這個製度本沒有什麼問題,但卻給有人之心鑽了空子。他們借著京城衙門的權勢,往往加上幾倍、數十倍運送回京,沿途將多餘的鹽進行私販,從而獲得一大筆可貴的利潤。
現如今,這個利益鏈早已經成型,京城各衙門對此亦是樂見其成。若是林晧然選擇打破,便是動了京城很多官員的蛋糕,難免要受到京城眾官員的攻訐。
昔日的鄢懋卿便知道“京官食鹽”的弊端,但權衡在三,仍然不敢對此下手。
原來如此!
徐爌聽到這個“良策”,當即是恍然大悟。這獻策是假,分明是要將林晧然住懸崖上推,讓他站到京城官員的對立麵。
林晧然早已經不是官場新丁,自是知曉其中的利弊,眉頭微微地蹙起,卻是抬起頭認真地詢問道:“當如何改之?”
“百官遂停食鹽不支,徹底解決此頑疾,令到大明鹽法暢通無阻!”餘長慶心裏早有了定計,便是大聲地回答道。
嗬嗬……
李瑜心裏很是得意,卻是默默地觀察著緊鎖眉頭的林晧然會如何取舍。
若是林晧然拒絕餘長慶這個提議,那便是“露怯”,更是自打嘴臉。若是他選擇上奏朝廷百官停止食鹽,則是站到了京城官員的對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