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萬壽宮。
這一座氣勢雄偉的寑宮燈火通明,門前幾名高大威猛的大漢將軍把守,不斷有太監和宮女進進出出,小心地侍候著性情易怒的嘉靖。
嘉靖很愛幹淨,到了夏季每日都會沐浴,有時會一日沐浴數遍。剛剛沐浴完畢,他換上了一套藍色的道袍,來到了辦公的長案前。
由於信奉道教的緣由,他早已經撤掉桌椅,而是喜歡盤坐在案前處理奏疏。兩京十三省的奏疏都彙集在這裏,由著他一一進行處置。
司禮監在十二監之中,地位顯貴,因為這個部門離“批紅權”最近。若是遇上怠政或厭政的皇上,司禮監便會替皇上批紅,從而能夠幹擾到中央決策或人事任命。
隻是到了嘉靖朝,其權限被大大地削減,當下更像是一個文秘部門。司禮監掌印黃錦像是一個內務大管家,司禮監的四大秉筆太監則是文秘。
今晚由兩位秉筆太監陳洪和馮保協助嘉靖處理奏疏,此時二人已經將奏疏分門別類,將奏疏按輕重緩急進行歸類,而普通事務的奏疏則會發往內閣。
以前,所有的奏疏都直接交給嚴嵩。隻是隨著嚴嵩老邁,而徐階又因重建萬壽宮贏得聖上的賞識,已然有著跟嚴嵩分庭抗禮的勢頭。
“今日有何要事?”
嘉靖盤腿坐下來後,便是直接詢問道。
陳洪的資曆要遠勝於年僅十九周歲的馮保,加上他執掌東廠,是當下貨真價實的第二大權監,便是當仁不讓地回應道:“啟稟主子,廣東方麵剛剛傳來消息,張璉的餘黨盡數鏟除,當下已是海內河清。”
“嗯!廣東能夠安定,胡宗憲功不可沒也!”嘉靖的臉上微緩,當即進行誇獎道。㊣ωWW.メ伍2⓪メS.С○м҈
陳洪看著聖上心情不錯,便又是認真地說道:“廣東都司指揮使黃輝彈劾兩廣總督張臬非軍旅之才,請求廢黜!”
“交由兵部議處!”嘉靖的眉頭微蹙,當即下達指示道。在剿滅張璉一事上,張臬確實沒有出什麼力,對這種彈劾並不打算偏袒,而是決定聽取兵部的意見。
“遵命!”陳洪當即應承下來,卻是給旁邊的馮保一個眼色。
馮保麵露苦澀之色,並不以為自己這個“充數”的秉筆太監有跟陳洪較量的資格,便是老老實實地將事情記錄下來。
很多時候,他不像是聖上的文秘,更像是陳洪的文秘。
陳洪從奏疏中取出一份東西,顯得恭敬地遞上去道:“主子,刑部衙門被數百名百姓所圍,刑部尚書蔡雲程在關宮門前緊急送來了一份訴狀,請皇上過目!”
咦?
嘉靖聽到是京城數百名百姓圍堵刑部衙門,當即顯得重視地接過訴狀。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雖然是天下萬民的天子,但一旦民意有所訴求,他就必須認真地對待。不管是為了大明江山的安穩,還是為了他個人的名聲,都需要給天下百姓一個交待。
“林文魁?”
嘉靖將那份訴狀打量,發現竟然是正處於風頭浪尖的林晧然,臉上先是一陣愕然,但旋即心裏湧起幾分怨氣,已然有一種將林晧然處置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