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爺亦是品出了味道,這個小小的知縣哪裏是來向他借米的,分明是來者不善。
胡二爺不知這位知縣在哪裏吃了熊心豹子膽,便是陰沉著臉地回應道:“囤積居奇?老朽在南京國子監讀過幾年書,這可是獲罪之舉,我胡家可不敢當!”
“胡二老爺,既然你知道囤積居奇觸怒王法,那麼便不可知法犯法!”陳吾德絲毫不畏懼,顯得一本正經地告誡道。
胡二爺卻是氣極而笑,忍無可忍地指著陳吾德的鼻子罵道:“就憑你一個七品縣令,亦配跟我胡家講律法?你應該知道我胡家是你惹不起的,想要斷你的錦繡前程,不過是轉念間矣。”
這個聲音不大,但擁有著一份無比的自信和狂傲。
不錯,滁州胡家正是當朝吏部尚書胡鬆的本家,凡是有點腦子的地方官亦是不敢招惹這麼一個手握百官生死的天官。
試想一下,一個能夠決定你個人榮辱和前途的天官之家,你不設法巴結謀求高升,卻是跑來警告於人,這不是找死又是什麼呢?
偏偏地,有著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知縣前來吳府勒令吳家降低米價,更是以“囤物居奇”的罪名相指責。
管家對胡二爺的動怒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卻是憐憫地望向了陳吾德,這簡直是以卵擊石。
“胡二老爺,本官已經將話帶到!如果你們在明日午時前,還不讓四大米行將米價回落至常價,那麼便休怪本官不講情麵了,告辭!”陳吾德看著對方不肯妥協,亦是摞下最後的通牒便是轉身離開了。
如果有得選擇,他自然不願意招惹這個掌握他前程的天官之家。
隻是事關全城百姓的生計,無數百姓因吃高價米而變賣田地,他卻不得不強硬為之。更為甚者,他希望通過他的舉動來杜絕此類的行為。
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財。像胡家這種行徑,縱得了萬貫家財,那亦是要遭人唾棄,更是失了天官之家的顏麵。
胡二爺看著陳吾德離開的背景,卻是恨恨地吐了一口痰罵道:“豎子,不知所畏!”
“二老爺,現在咱們當如何應付呢?”管家看著陳吾德走遠,當即進行詢問道。
胡二爺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擔心,當即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這便即刻寫信到京城給我哥,讓我哥將這個愣頭青調到西南那邊去,越是偏遠越好!”
堂堂的天官想要懲治一個微不足道的知縣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隻是滁州離京城終究不近,想要完成這個調遣無疑要耗費一些時日。
隻是在當天,一封書信便是送往京城,而陳吾德的官途亦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來安縣衙,一個顯得陳舊的衙門。
倒不是陳吾德清廉,而是官不修衙是一個傳統。他本身就很節儉,亦不是一個會打破這種傳統的人,故而保留著這個縣衙的陳舊。
隻是在後花園中,前幾任卻是透露出一種腐敗的跡象,這裏的環境顯得頗有江南物色,給人一種另有洞天的感覺。
後花院中,這裏有著一個開滿荷花的小湖,湖邊有一個小亭,亭頂擋住了午後的陽光,令到這裏有著少許的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