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邊,濮陽輕禮按著規矩還是提前敲了敲門,沒等回應直接推門,她想著應該不會有別人。
屋門半開之時,屋中卻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請進。”
濮陽輕禮腳步一頓,略顯磁性的聲音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同時慘雜著那一抹淡淡的熟悉感,一個人的身影緩緩出現在腦海之中。
是兩年前,北境邊關,百花莊中那一片殷紅與雪色籠罩中,站在屋簷之下身影消瘦,臉色蒼白,還未曾弱冠的少年身影。
鎮北將軍,當朝紀王。
“沈昭明?”
濮陽輕禮啞然,她想了很多可能,但唯獨忘了沈昭明當時應下關於兄長的承諾,他對於三次救命之恩的看中。
她突然意識到了,沈昭明也是為那管事女官而來。
但即便如此,這也太荒繆了。
自從換魂之後,她常日呆在尚安侯府之中,離開侯府的次數屈指可數,結果半數出府都遇上了沈昭明。
一瞬間思緒紛呈,她想起了先前和玉香蘭的對話。
“姐姐,你知道爹爹給你定的婚事,是哪家公子嗎?”
“你知道?”
“香蘭也是無意間聽到的,香蘭告訴姐姐,但姐姐不準去告狀,這件事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當然了,姐姐答應你。”
“說說吧,是哪家公子?”
“是紀王府的公子。”
“紀王府的公子?”
“是當今紀王?”
“對啊。”
“鎮北境軍,沈昭明?”
“沒錯。”
回想間,她記起了小姑娘當時臉上的神情,是惋惜、遺憾、無言還有終於將秘密說出來的輕鬆。
“這不會是什麼孽緣吧。”輕禮姑娘無奈。
頓了不過片刻,推門而入,站在門邊反手關上。
濮陽輕禮側頭,目光掃過,便看到了一身長袍的男子身影坐在屏風邊的桌案旁,長袍如墨,棱角分明的側臉,還有那如星、深邃的眼眸。
相比兩年前再也沒有了少年的稚氣,更像是一位當朝的鎮北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異姓王。
沈昭明垂眸,目光從手中的茶杯之上移開,抬頭卻看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是那個在煙柳樓之中見到的少女,就是看著來者,一瞬間沒明白其複雜的神情是怎麼一回事。
“沈將軍。”濮陽輕禮開口,語氣中帶著淡淡笑意,說話時摘下了鬥笠拿在手中。
沈昭明起身,看著來者,看著恍惚間和輕禮姑娘越來越像的那張臉,還如出一轍的氣質,每每見到眼前的少女,總有一種先前那躺在冰棺之中的人再一次活了過來,站在他的眼前。
“玉小姐。”沈昭明開頭,語氣淡淡,並沒有同濮陽輕禮一樣想很多。
他頷首,以示見過。
“玉小姐怎會在此?”
“此處魚龍混雜,三教九流聚集,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方。”
濮陽輕禮未曾挪動腳步,攬月軒的木窗被風吹開,長風吹過,衣袍飛舞,發絲輕揚:“素衿來此是為宜太妃身邊掌事女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