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那一刻靜了下來，楚文相當震驚地看著許蘊玄，想不到平時優柔寡斷什麼情緒都埋在心裏的人，有朝一日竟能說出這句話。
這時，門砰地一聲被踢開，屋內的燈光霎時間傾瀉到三人身上。
“許蘊玄，你還要臉嗎？”方女士站在門口，渾身挺得異常僵硬，仿佛要壓不住胸中騰起的怒火，眼睛猶如兩塊刀片，透著尖銳的目光，射向麵前的三個人。
楚文先說話：“阿姨您……”
“你閉嘴！許蘊玄，你躲到這裏和別的女人說情話，當我死了？”方女士深棕色的頭發氣得飛了起來。
“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盛白凝語氣很冷淡，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在男生表達心跡之後不用去想措辭拒絕別人，而是要和男生的媽媽吵架。
怎麼，被喜歡、喜歡別人的還犯了法？
要在她讀書的年紀，肯定勾勾手指頭，當著家長的麵使喚夠了男生再驕傲地揚長而去。現在嘛，成熟了，早懶得使小孩子那一招了。
“成年了那也是我兒子。”方女士說話時恨不得咬碎牙齒，她這輩子幾乎從沒有過這樣的挫敗感。
還來自她最驕傲的兒子。
“我也沒說要當許蘊玄他媽呀，你這麼著急幹什麼？”
方女士不停重複著自己是許蘊玄的媽媽，可誰也沒想搶她的位置啊。
楚文噗嗤笑出了聲，在半暗半明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方女士瞪了他一眼，感到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教訓人的節奏，全被打亂了。
“那你打許蘊玄什麼主意？想當他女朋友？”
盛白凝笑了聲，眼神戲謔地打量著方女士，一下又一下，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
方女士心跳如擂鼓，剛才是氣得，現在是羞憤，盛白凝這眼神壓根就是在提醒她：別忘了，我可什麼都沒說，是許蘊玄主動找上門來的。我不說穿，不是說不過你，是想給他留麵子。
“都進來說吧，圍在門口風好吹些麼？”葉文沉披著件輕薄的絲繡袍子，裏麵是月色的睡裙，兩手抱著胳膊從臥室裏走出來。
一夥人這才進了屋子裏，門一關上，涼風不再，隻剩下盤旋不去的悶熱。
“媽，我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許蘊玄扭著頭，還是說了出來。
盛白凝往沙發上一靠，饒有興趣地看著這母子倆，她這次來要是能扳一扳他們的不正常關係，也算是沒白來一趟。
康言川就看不慣這種事，在他心裏，男人就該有男子氣概，像許蘊玄這樣的就是父母沒教育好，現在正好父母就在跟前，他得趕緊把自己的育兒經傳授傳授。
“許太太，兒子你不能管太多，十二三歲就該放開手讓他們自己闖蕩了……”
“輪不著你來教育我！”方女士一個虎瞪，生生讓康言川掐滅了話頭。
盛白凝看了看工作人員小林，問他：“下午讓你們抬過來的床呢？”
小林：“抬來了，我們不知道放哪兒，就先擺在許太那間大房裏了。”
“行。”盛白凝點點頭。
許蘊玄望向楚文：“文哥，你和我搭把手，咱倆一塊搬出來吧，今晚我在客廳睡。”
本來這床是準備放方女士房間的，許蘊玄昨晚打地鋪睡得渾身僵硬，但現在他不想再睡那兒了。
免得夜裏翻個身都覺得有人盯著。
“搬我房間吧，睡客廳不安全。”
“你們房間小，我就不擠過去了。”
“來嘛來嘛。”楚文拉著他。
這哥倆說話一唱一和，完全沒把方女士放眼裏。
一旁的小林按著耳機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往前走了兩步，清了清嗓子：“各位，導演說明天會有一個神秘嘉賓過來，客廳不能睡人。”
“那就過來。”楚文朝許蘊玄大張著手，十分高興。
方女士坐在沙發上，臉黑成包公，兩隻眼睛瞪著電視屏，應該是沒看進去一秒。
盛白凝也搭了把手，在客廳裏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