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廳裏,聚集了駱家、柏家、陳家等幾個家族的人,陳家老大親自趕過來,一臉沉痛,好像真的很難過似的。駱家柏家到了幾個經理,身材健碩,兩眼冒著精光,一看就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也很發達的職場精英。
段家老二老四這兩兄弟一聽警察來了,嚇得屁滾尿流。老五是小妹,名叫段優,眼下正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
“三哥,你就這麼巴望著二哥四哥進去啊?”
怨恨的眼神猶如毒蛇攀上三哥,段優心裏猶如一潭黑魆魆的沼澤,正拚命地冒著毒液,三哥最是惡心人,倘若真叫他繼承了段家,那誰還有好日子過?
“小姐,柏家來人了。”
五小姐立刻站起身,迎到門外,往常燈光閃爍的段家大門口,現如今顯得十分沉默陰鬱,像是一頭雄獅此刻緩緩低下了它的頭。
打頭的是一個相當英俊的男人,黑色西裝熨帖整齊,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目光直視前方,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
段優:“柏大少。”
柏牧光輕輕頷首表示聽到了,然後開嗓:“節哀順變,令兄的不幸離世我表示沉痛的哀悼。”
段優垂下頭,作悲傷狀。
柏牧光後麵跟著柏嘉樹,這個男人麵色低沉,手裏夾著半根煙,和段優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緊接著,是一群身材高大的保鏢。
這一行人即使努力保持低調,也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柏家,一個風再大樹也不會倒的集團企業。兩位少爺全都來了,站在那兒就足以鎮住所有場麵,一舉一動,都讓人不由得駐足揣摩。
五小姐捏緊手心,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往裏走招待二位少爺,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小姐,駱家人來了。”
段優一個人分不出兩個身,她不由得哀怨地看著三哥圍上了柏牧光,然後匆匆小跑出去。
盛白凝一身黑色絲綢裙子,襯得她細腰曼曼,在夜色中輕輕挽著她哥駱子默,皮膚在黑夜中白成了一道光。
駱子默和段優客套了幾句,他神色淡淡,心知肚明這些兄弟姐妹真正傷心的恐怕沒一個。
段優應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控製不住地望向盛白凝,視線裏扭曲著些許複雜的東西,讓她的心髒輕輕地抽痛。她們都有哥哥,她哥還沒死之前,她一直是段家呼風喚雨、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五小姐,可突然間,天塌了,沒人頂住,看起來光鮮亮麗的龐大家族就這麼萎靡沉淪了。
想到這,段優不免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什麼叫她們都有哥哥,你自己的哥哥你心裏沒點數嗎?
自己老爹一輩子風流成性到處播撒種子,她們兄妹幾個都不是一個媽生的,感情比外人看到的差遠了。大哥在,雖然沒多好,但至少給了她一個穩定的環境,大哥死了,段家不會是她的,大哥手裏的財產也輪不到她。
一下子,滔天富貴都離她遠去了。段優心裏一陣蒼涼,有種什麼都握不住的無力感,渾身不自覺打了個激靈,在這個八月的夜晚,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
“五小姐,這夏天的風也會吹感冒,生病了可不值得,今後的日子還要靠您呢。”
一道聲音吸引了盛白凝,她側頭看去,見段優身邊出來一個頭發白了一半的中年男人,約摸著比段家老大大不了幾歲,長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
這不會是段老爺的司機吧?
“蔣叔,你終於回來了!”段優看起來很高興,仿佛見到了救星似的,“你快進屋,三哥他已經再和柏家兩位哥哥談話了。”
段優向盛白凝和駱子默介紹道:“這是我父親的司機。”
“初次見蔣叔。”盛白凝朝他點點頭,看段優對他的信賴程度,有朝一日要是知道眼前這位才是最會包藏禍心的,會不會氣得血液倒流?
別的不說,這位蔣叔麵門上還是過得去的,看上起極其忠厚老實,又是跟了段老爺那麼多年的,能力上不消說,在這樣措手不及的危難之際,人很容易放心把事情交給他。
盛白凝不禁暗歎:成功人士都是這麼善於偽裝的嗎?
幾位邊聊著邊進了客廳,盛白凝問:“段大哥的律師什麼時候過來?”
“從國外趕回來的路上。”五小姐深深地歎了口氣,但凡她和大哥一母所生,眼下也不會為自己的前途命運如此憂心重重。
盛白凝又去瞧賭局裏自己押中的人,段祺昌。聽說他可惜生在段氏旁支裏,挺有謀略的一人,但就是越不過去血緣這層關係,要不是現在一把手交椅騰出來了,可能一輩子也就總經理的位置。
段祺昌也在看盛白凝,那雙眼猶如鷹一般攫住她,牢牢地抓得很緊。
她傲慢地移開了目光,隻這一眼,她便看清段祺昌這人長了張唯利是圖的嘴臉,眼睛珠子炯炯有神地盯著某處仿佛想生吞活剝你,可嘴角卻拚命上揚,帶著張虛偽的麵具費盡心機想從對麵人身上扒下一層皮。
她好端端地怎麼押了這麼個人呢,一副萬惡的資本家嘴臉,連自己都不想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