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蓁蓁將聲線放柔和了道：“四妹妹，我跟你說句旁觀者清的話，你在梁家也不是過得不好，隻是有幾件美中不足罷了。第一，吳大娘子因為你婚前私通的事兒瞧不上你，你一個做兒媳的不受婆婆待見。第二，四妹夫年輕好玩樂，娶妻前就有萬小娘和兩個通房。你嫁過去後就給芙蓉和秋江開了臉，還抬舉了一個前不久謊稱有孕被賣的女使，你屋裏六七個娘子圍著一個郎，未免熱鬧了些。第三，你遲遲沒有身孕，前次有孕還是弄錯了。你說，是不是？”
柳蓁蓁這番分析實在有道理，墨蘭本來打算不管她說什麼都懟回去，此刻卻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柳蓁蓁接著說：“這第一條，吳大娘子雖然不喜歡你，但是比起大姐姐的婆婆袁老夫人來好多了，不會搶奪你的嫁妝，還會約束兒子花天酒地。這第二條，屋裏這些女人，一半是你自己抬舉的，不能全怪六妹夫。這第三條麼，你這不是已經有了身孕？隻不過你還是不滿足。你要的，不是自己過得好，而是盛家四姐妹中你過得最好。可惜如今四姐妹裏，是六妹妹過得最好，所以你最恨她，是不是？”
墨蘭氣鼓鼓地看著柳蓁蓁，嘴上很不想承認，心裏卻不能否認，索性不做聲，來了個默認。
柳蓁蓁歎了口氣，她一個做嫂嫂的，要改造已經成年的、嫁了高門的、被親娘從根上教壞了的小姑子，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啊！可是為了丈夫，也不能不管這個蠢妹妹，隻能繼續柔聲道：“官人，四妹妹，林小娘是不是從小就教你們，官人一定要勝過二伯，四妹妹一定要勝過其他姐妹，是不是？”
墨蘭還是不說話，盛長楓則乖乖地點頭回答：“是！”
柳蓁蓁含情脈脈地看著夫君，溫柔地道：“那官人怎麼想的呢？定要和二伯爭個你死我活嗎？”
盛長楓看著柳蓁蓁，溫柔之外帶了一點悵然：“年少輕狂的時候，確實有些不服氣。一樣讀書識字，我的詩詞才情明明高出二哥許多，可偏偏父親也好，先生也罷，總是更器重二哥；就連同窗們，喝酒賞花會叫上我，討論學問卻隻去尋他。加上娘時刻在我耳邊嘮叨不能輸給二哥，我看他，確實不怎麼順眼。”
“那後來呢？”柳蓁蓁看夫君的眼神和說話氣更加溫柔，簡直如哄孩子一般。
“後來，後來娘和四妹妹被揭穿婚前私會梁晗，我雖然替她們求情，可心裏總是有些不安。我想四妹妹這麼做，說不定就是因為小娘從小就教導她定要嫁入高門大戶的緣故。當時爹爹已經說了要將四妹妹許給五妹夫，可轉眼她就搭上了侯府公子，在外人看來，分明嫌貧愛富不守婦道。我的幾個同窗甚至因此恥笑我，還有與我劃清界限的。沒想到後來二哥居然替我出頭，說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大丈夫當胸襟廣闊。那時候我就想，自己是不是錯了。”
墨蘭不禁再次大叫：“這些人不過是逢高踩低罷了！若你和六妹夫一樣是小公爺，他們會這麼對你嗎？還不是因為你是五品官的庶子才欺負你！什麼嫌貧愛富不守婦道，都是借口！”
盛長楓看著墨蘭，滿臉的不可思議：“同窗中有一位三品大員家的公子，他敬佩五妹夫出身貧寒卻奮發上進，與五妹夫結為好友，看不慣盛家如此出爾反爾，才說要與我劃清界限的。他若瞧不上我一個五品官的庶子，又憑什麼瞧得上出身還不如我的五妹夫？你瞧不上五妹夫，難道不是因為他貧寒嗎？你出盡法寶嫁給四妹夫，難道不是因為梁家是侯府嗎？你婚前失身還說自己有了身孕，難道不是不守婦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