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自彥衝著在場的眾人點了點頭,大步往大殿內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們都進來。”
此時的程自彥褪去了初見時那種溫文爾雅的表象,而是表現出了一個宗門大師兄的威壓氣魄,他像風一樣走在前麵,穿過了大殿,來到大殿後麵的一間暖閣。
大袖一甩,當仁不讓的坐到主位上,程自彥沒有搭理那動手的此刻麵無表情的二人,而是對著先前被席慕煙稱之為傻缺的天元宗長老道:“吳長老,同門相鬥要受什麼懲罰?”
吳智是天元宗的執法長老首座。
天元宗的結構體係席慕煙不太清楚,但是裴亞青卻是知道。執法堂在天元宗的地位十分尊崇,而執法長老已經是許多人仰望的高度,作為首座,吳智無疑是受人尊敬和畏懼的,就算程自彥是掌門親傳首徒,也並不能將他死死壓製,一般來說,掌門嫡係和執法堂向來是客氣有禮但保持距離,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
即使當年雲鬆子還在的時候,麵對執法堂長老首座,也是客客氣氣的,並不會擺架子,而程自彥麵對吳智的態度,卻是如此強硬?
裴亞青便悄悄的給席慕煙解釋,邊觀察著吳智的表情和動作,發現他對程自彥這樣的行為竟然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滿,就連身體的血液和心跳就沒有發生絲毫變化,裴亞青就知道,這個叫吳智的家夥,並不像他的名字那樣無智,相反,還是個能忍能裝的角色。
因為,裴亞青不相信他會真的對程自彥沒有不滿。
那位叫做天翔的青年,亦步亦趨的跟在吳智身後,倒是十分的喜怒形於色,此刻臉上滿滿的寫滿了不滿,好在他還知道低下頭,不過卻十分露骨的用一種厭憎和蔑視的眼神看著程自彥麵前的地麵。
當然,程自彥的視線並沒有放在他身上,何況,吳智長老正巧站在他前麵,從程自彥的角度,確實看不到他。
吳智臉上露出一抹十分謙和與寬容的笑,他捋了把下巴上的修剪整齊的銀須,看了眼一左一右站在門口冷冰冰的風雪和段星子,琢磨了一下開口道:“自彥,你誤會了,風雪和段星子隻是同門之間的切磋罷了,與那同門相殘不是一回事,這懲罰……就算了吧?何況你還有朋友在。”
吳智抬眼看了下坐在一旁事不關己的三個人,對程自彥使了個眼色。
他說的倒也沒錯,堂堂天元宗大師兄帶朋友回宗門做客,結果初到就給人看了笑話,實在不是件很有麵子的事情,吳智這般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也沒有什麼錯。
席慕煙方才還在跟裴亞青暗地交流著,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端倪,卻是一直低著頭作出一副一直在品茶的樣子,聽到吳智的話,抬頭露出一個笑容來。
“無妨,程兄做事自有道理,實在是不用因為顧忌我們就作出違背原則的事情,再說,我們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麼,對吧師兄?”
這最後一句自然是對裴亞青說的。
裴亞青聞言,十分有風度的彎起嘴角點了下頭,與程自彥眼神相接,他確定自己看見了深藏在程自彥眼底的滿意。
想來,席慕煙的這句話回的相當到位,實在是說到程自彥心裏去了。
於是程自彥十分從容的從桌上端起了茶淺淺的啜了一口。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大約是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纖細溫柔的女子會在這個時候開口,並且還反駁了自己的話,先前準備好的一大堆後文被生生的堵了回去,讓他的臉色看起來稍微有些灰暗。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態度有些過度了,眼神在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他失望的發現,在這裏,除了他自己與徒弟天翔,其他人都是指望不上的。
叢煙是個左右逢源的和事佬,程自彥既然表明了態度,讓他開口無疑就是交惡這位掌門收徒,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幹的。
魏擊則是和程自彥一夥的,方才看他那麼親熱的迎上去第一個跟程自彥打招呼,就是一個一條道走到死的家夥,讓他開口反駁,除非他吃錯藥。
最後一個方回風就更不用指望了,雖然他掛著執法長老的名頭,卻是從來不管事的,何況他徒弟和段星子、風雪一向是競爭對手,看到他們二人受罰他開心還差不多。
至於那兩個當事人,從來都是不肯多說一句話的呆子,估計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會忍了,讓他們欠個人情還真是難。
就在他苦思要怎樣說服程自彥時,宇文祈適時的開口了,但是一開口卻是讓吳智想要吐血:“程兄可是需要我們回避?”
“哼。”
這一聲帶著陰寒氣息的冷哼仿佛是在耳邊響起,席慕煙隻覺得全身血液似乎要凝固了一般,連忙運起靈力,那股陰寒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