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亞青笑了起來。
微風吹起他的頭發,凜冽卻又細致的劍眉斜飛入鬢,眼睛因為笑的緣故微微眯起,下巴微抬,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白皙的皮膚在不甚強烈的陽光下顯得細膩而又柔滑,此時他已經換回了那標誌性的黑色錦服,一白一黑的搭配看起來如此和諧美妙。
席慕煙托著下巴,看得有些入迷。
裴亞青笑起來的時候大多數是勾著唇角,眼睛微微眯著,有的時候看起來華貴而優雅,有的時候則是帶著狡猾和戲謔,雖然好像都是同一個模樣,但是卻能表達出不同的意思。
在他麵無表情的時候,身上散發的氣息或張揚或慵懶或危險甚至是邪魅,搭配上那張俊美的麵容,就有了更多的魅力。
不是沒有見過好看的人,比如越先生,比如席炎,或許氣場這種東西是真的存在的,相比裴亞青這種傳統審美中的美男子,其實席炎略微中性的麵容更符合她的愛好,尤其是那一雙細長眼睛,可是對著席炎,她便不會有那種被震動到的感覺,有的隻是欣賞。
裴亞青笑完了,便仰躺著身子,正好頭部擱在席慕煙身側,他抬起一隻手漫不經心的遮擋住遠處的太陽,五指分開,陽光從指縫間露出來,明明暗暗的耀在他的臉上,他微微側了頭,抓起席慕煙的裙擺一角蓋住了眼睛。
良久才道:“程自彥也是人,越是位高權重,越是耗損心力,偶爾澆澆水施施肥種種地,可以放鬆心情,除了收獲靈穀,還能順便增加水元素的靈活利用,一舉多得,沒什麼不好的。”裴亞青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懶懶的,好像要在陽光下睡著了。
“聽你這說法,好像是深有體會哦?”
席慕煙伸手拽回自己一角,拿根羽毛在裴亞青臉上撓來撓去。
裴亞青猛然睜開眼,黝黑的眸子仿佛帶著某種情緒,將席慕煙駭了一跳,似乎是覺察到有些不妥,接著又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又是之前那帶著溫和笑意的模樣。
席慕煙挑眉,她知道裴亞青不是一般人,但是以她的心理素質,方才竟然也被他瞬間的氣勢嚇到,實在是很令人驚訝的事情。
那一瞬間,她能夠感覺到裴亞青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帶著一股陰冷死氣,讓席慕煙腦海中閃過那半年不堪回首的格鬥生涯,混合著暴力血腥的煞氣帶來的死亡,曾經距離她也隻有一步之遙。
裴亞青稍微一怔,坐了起來,然後溫和了眉眼,伸出手去揉亂了席慕煙的頭發,“小姑娘家家的,居然想來套我的話,回去再修煉十年吧。”
“切。”席慕煙拍掉他的手,不滿意裴亞青對自己的俯視,便按著裴亞青的肩膀站了起來。
天元宗的建築並不像洗塵宗那樣像一個個棋子分散在各處,而是由許多的回廊連接,在漫山遍野的綠色中隱約可見,大多數都是延續了他們見過的大殿那樣的風格,古樸而典雅,既有精心布置的錯落有致,又有隨心所欲的自然天成,而程自彥所居的那座院子,簡直就是所有建築中的異數。
“我終於知道他院子門口那塊白玉無瑕牌匾的意思了。你看,”席慕煙翹起手指點了一下遠處,那是萬綠叢中的一點白,簡直一眼就會注意到,“無論是房頂還是院牆,以及門窗,都是白的,可不就是白玉無瑕麼,好在我當時沒有說更多的話,不然就真的貽笑大方了。”
裴亞青勾著嘴角,看著那處院子,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席慕煙的話便抬起眼來看她:“你當時並沒有認出來他那院子所用的材料吧?”
“是啊,”席慕煙點頭,用手捂了下臉,“牆壁都是白玉石所砌,門窗和牌匾用的都是白香木,就連屋頂也是用鋪上白龜粉的琉璃瓦,這麼一個白玉無瑕的院子,簡直是奢侈到家了啊,可憐我當時還覺得這屋子太樸素,配不上他的身份。”
席慕煙所說的幾樣東西,除了白玉石和琉璃瓦她見過實物,白香木和白龜粉她還是第一次見,之所以會知道還是因為曾經在書上見過。
白玉石雖然名貴,但是卻不少見,因為它的質地細膩而又十分堅固,可以說是兼顧美觀與實用,洗塵宗的大殿和廣場上便鋪滿了白玉石,在天都的皇宮裏也是見過。
而白香木便能夠稱得上是珍貴了,它隻出產於南耀,據書上說,這種樹木在前百年生長極慢,又因為它散發著一種濃鬱的香氣而經常引來妖獸啃噬,非常容易死亡,直至百年後,它才會快速的生長,並且隨著香味的淡去,木質由原來的極軟開始變得細膩而堅硬,若是仔細看的話,還有十分別致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