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塵宗輪回峰。
宗門大殿裏,何琇英走到水晶簾之前,略一停頓,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下麵前的三人。
一個是麵如冠玉的白衣青年,頭戴金冠,兩頰各有一縷編織著銀線的長發垂在胸前,腰間掛著一柄飛雲劍,劍鞘上鑲嵌著五色寶石,打造成了一朵五彩並蒂蓮的圖案,與他袍袖和衣角上的圖案頗為神似。
嘴角那一顆小小的痣,讓他看起來麵色十分和善,即便隻是略微動一下嘴唇,都給人一種他在笑的感覺。
此刻他正氣定神閑的端著茶杯,垂下眼皮輕輕撥著水中的茶葉。
第二人是一個幹瘦的老頭子,他的身材十分消瘦,卻穿著一身黑底銀邊的廣袖寬袍,看著好似中空的樹幹一般,給人一種風一吹就會倒下去的錯覺,說不定還會被那身袍子給帶跑。
他臉上的褶子多的能夾死蒼蠅,好似風幹了的菊花一樣的臉上,一雙倒垂的三角眼晶亮有神,隻從他的眼睛中便可以看出,此人絕對不是易於之輩,那雙惡毒的三角眼中,閃動著算計的光芒。
第三人則是一個看起來十分仙風道骨的中年人,他和青年一樣穿著白色的袍服,不過不同的是,青年的袍子外麵還穿了一件摻合了銀線編織的罩衣,他的衣服十分的樸素,沒有任何的圖案和花紋,款式也是最簡單的那一種,隻是他坐在那裏,便有一股隱約的氣勢顯露出來。
他挺直了脊背,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地板,好像地上突然長了花兒掉了幾串大錢似的。
三人依次而坐,照此看來,這個青年便是此次來訪中的主事之人。
隻是……
何琇英借著悄悄垂下了視線,然後一手掀開了簾子,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道:“貴客上門,有失遠迎,還請諸位道友莫怪。”
青年抬起眼皮,瞬間換上了一副笑臉,率先站起身來對著何琇英拱手作揖道:“此次冒昧前來,還望何宗主不要怪罪才是。”
何琇英的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客套話,可實際上也包含了一層意思,那就是沒有拜帖便強行上得山來,傷了我的弟子,進了我宗門大殿,說要見宗主就見宗主,你們當這裏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此舉是否過分了些?
何琇英的脾氣不算火爆,這些年的修身養性已經讓她足夠沉得住氣,還不至於跟麵前這三人馬上翻臉,怎麼也要聽聽他們的來意再說。
而青年那句回話,則是純粹一句屁話了,啥用沒有,純場麵話而已。
何琇英笑意更淺了些,回身在主位上坐下,接著便有弟子進來上茶,然後便行了一禮,默不作聲的站到了何琇英身後去。
那白衣青年嘴角似笑非笑,看了那弟子一眼,視線便又回到了何琇英身上,略微彎了腰道:“在下塗斯遠,自碧落州而來,這兩位是我家中客卿,章未明、塗客雲。”
兩人在青年點到名字的時候都各自點了點頭示意。
雖然禮數不缺,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有些目空一切的高傲,尤其是那個叫做章未明的黑衣老頭,突然咧開嘴嘿嘿陰笑了一聲。
碧落州?
何琇英眉頭一皺,據她所知,碧落州並沒有什麼很了不起的勢力,除了碧落州常青宗之外,便都是一些小宗門,可在她的記憶中,也並未有一個姓塗的大家族。
況且,碧落州與北州相隔萬裏之遙,這些人來洗塵宗又有什麼目的?
隻怕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何琇英隻是微微點頭笑了笑,然後對著塗斯遠道:“碧落州在南,北州卻是在北,小友既然來了,不妨在北州好好逛逛,無論是山水景色還是風土人情,與碧落州相比,都別有一番趣味。”
塗斯遠輕輕的彎起了嘴角,那顆痣就好像活了一般,讓他的麵容顯得更加如玉一般靈秀,“何宗主說的是,斯遠一路行來,便見識了許多不曾見過的人事物,確實有些意思。”說著,還輕輕的點了點頭,好似對何琇英的說法十分讚同一般,接著便話鋒一轉道:“不過,最令人大開眼界的還是洗塵宗所在,這北州九峰,實在是說不出的鍾靈毓秀,讓人好生向往。”
“哦?”何琇英假假一笑,然後垂了垂眼睛道:“莫非塗道友這般強行闖山,隻是為了欣賞這山峰景色?”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隻是話卻隻能這麼說,總不至於直接來一句:放你媽的屁。
別說何琇英說不出來這話,就是說的出來,也得憋著,她此刻代表的可是洗塵宗的臉麵。
塗斯遠右手撫摸著腰間的長劍劍柄,然後來回摩挲著,左手卻是在椅子扶手上一撐,對著何琇英微微彎腰道:“何宗主果然爽直,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的說了,今日前來,實則有一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