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相懷明嗯了一聲,然後負手進入房間,看著盤腿倚在牆邊的越思羽。
侍女悄悄的抬頭看了越思羽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相懷明抬手一指,在他身前一尺之處,突然有一道光幕亮了起來,然後如同被打碎的水波一般,零落在地。
越思羽閉著眼睛,好似睡著了一般。
“席夫人這又是何苦?我不過是想要與心愛之人又並非大奸大惡之事,夫人就不能體諒我?”
相懷明看著越思羽,突然動之以情的柔聲相勸,與先前那般冷嘲熱諷威逼要挾的作態大不相同。
越思羽睜開眼睛,那雙瞅著相懷明的眸子裏明明白白的是嘲諷之意,她並沒有說話,隻是垂下了眼冷笑。
“夫人,將心比心,即使紫幻她有那樣一個出身,可也不是她自己選的,又怎能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就定了旁人生死?”相懷明這會兒,倒像是一個悲天憫人的情聖,話語中一腔苦情,倒是將他的哀傷表達的入木三分。
“相懷明,你不用這般惺惺作態,我可不是三歲孩子,會被你兩句話給哄了去。”
越思羽還是冷笑,隻是話語之間的冷意並沒有之前那樣尖銳,倒是平和了許多。
莫非她是態度軟化了?
相懷明沉吟著,越思羽身上的毒日漸沉重,臉上的氣色並不好,看起來,即便這些日子他並沒有刻意虐待越思羽,她也不好過,態度有所轉變倒是正常的事情。
可是越思羽又是個死倔的性子,要讓她改口,乖乖的說出生死陰陽訣,怕是還需要費些功夫。
“夫人此言偏頗了。”相懷明歎了口氣,有些悵然的道:“當年我與夫人相交一場,究竟是怎樣的人品夫人還不明白?隻是這些年守著孤獨,便越發的念起舊情來,想到夫人和大哥伉儷情深,便又多了幾分羨慕嫉妒。這次是我行事魯莽,得罪了夫人,可念在我一腔癡心的份上,夫人能否就原諒了我?”
這話說的,可真是婉轉。
提起當年舊情,是表示自己並未改變,念舊情,自然也念著與席沛然和越思羽的交情,當然,這些情都記得,更不會忘了那些讓他刻骨銘心的愛情,然後又提到席沛然和越思羽情深,是想讓她生出幾分愧疚之意?
越思羽倒是有些對相懷明刮目相看的意思,方才這段話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可是卻招招打在她的要害之上。若此相懷明此刻走的是懷柔路線,怕是不會將席慕煙給落下的。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若是還惦記著,倒是顯得我肚量小,斤斤計較了。”越思羽麵上淡淡的,然後便擺了擺手道:“我乏了,你走吧。”
說著,便直接背著相懷明和衣躺到了床上,然後蒙頭蓋上了被子。
這一無聲的拒絕讓相懷明黑了臉。
他狠狠的盯著越思羽的背影,似乎要在上麵燒出兩個洞來一般。
可是越思羽竟然毫不憂心,安安穩穩的躺在那裏,竟然真的睡著了!
相懷明抬起手就要發作,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收了回去。
“夫人好生歇著,我明日再來。”
相懷明轉身走了出去,隻這一會兒功夫,臉上表情已經恢複如初,任誰都不能從他臉上看出任何端倪來了。
“恭送大人。”
侍立在外的侍女見相懷明大步流星的離開,便是眼睛一亮,直到那個素白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侍女才撫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房間裏的那位夫人很好,她私心裏,是真心不希望那位夫人惹惱了大人,再多吃些苦頭。
越思羽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動靜漸漸消失,突然勾起了嘴角。
相懷明啊相懷明,我很快就會答應你的,我倒是想要知道,你之後會如何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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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都城外,白府。
席炎揉了揉眉頭,負手站在窗前,看著月色如水。
容心一襲白衣,靜悄悄的坐在庭院中,遠遠的看著席炎的身影。
“也不知道母親現在怎樣了。”
一想到母親還在相懷明手中,席炎就忍不住擔心,也不知席沛然打的什麼主意,竟然遲遲沒有動作,直到現在越思羽還在相懷明手裏,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容心突然驚覺起身,就見遠處的柳樹下,突然多了一個暗紅色的身影,夜風吹拂之下,衣袍上那朵銀線繡成的纏枝牡丹格外顯眼。
那人還是轉過頭來朝容心微笑了一下。
容心正要上前阻攔,耳邊卻傳來席炎四平八穩的一聲“慢”。
雖然並未打過交道,可是在席炎身邊待了過年的容心還是知道,眼前這個男子,就是那聞名遐邇的九霄閣主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