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勁氣順著劍身直衝而來,震得席慕煙虎口發麻,幾乎握不穩手中的劍。
席慕煙慌忙後退,卻見相懷明不慌不忙,虛空踏步往前,隻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席慕煙身前三尺之處!
裴亞青此時距離席慕煙並不太遠,一望之下便大驚失色,不待細想,長劍便是脫手而出,朝相懷明****而去,隻盼能阻的他一瞬,好讓席慕煙能順利逃脫。
相懷明滿麵從容,見長劍飛來,卻不閃不避,隻伸出二指輕輕一夾!
長劍帶出淒厲的破空之聲,可迅猛的氣勢依舊不抵相懷明那看似纖細如女子一般的兩根手指,一時間便動彈不得,隻空餘震顫之聲,卻再也不複先前染血的風采。
席慕煙瞳孔微縮,看相懷明從容的模樣,難道是胸有成竹?
雖然相懷明麵上已然看不出什麼,但是席慕煙知道,一旦她和裴亞青落到相懷明手裏,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
席慕煙心中焦急,卻感覺到一陣風從身旁刮過。
一個墨色的背影與她擦肩而過,徑直朝相懷明撲去。
是裴亞青!
“煙兒快逃。”一個聲音從耳畔輕輕飄來,席慕煙略一怔忡,便見裴亞青堪堪攔住了相懷明的來路!
席慕煙心中震動,裴亞青這是打算犧牲自己讓她逃?
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之前在無盡海上的那個暴風雨之夜,遇到白仙子和謝蘭蘇的時候,裴亞青也是這般做的,結果弄到重傷,可那個時候,她雖然感動,卻並未有其他的想法,而此時,就在裴亞青那一句煙兒響起時,內心突然一陣鈍痛。
他可以為了我不顧性命。
這樣一個事實讓席慕煙震撼了。
以往她總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那些情情愛愛又算的了什麼?修道之人,行的是逆天之事,心性之堅韌遠非常人可比,心中有大道,才能無限的堅持下去,而不是被其他什麼蒙住了心神,走上不歸路。
可是現在,她一直以來的堅持卻被裴亞青毫不留情的打破。
相懷明看著眼前的俊朗青年,他的身形驟然停在半空,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和破釜沉舟的決心。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百十年前的自己。
“你要阻我?”
相懷明柔聲問道,右手二指依然捏著裴亞青的長劍,左手卻輕輕的拂過劍身,如同撫摸的是情人的臉龐一般,那專注的神情,若是投注在哪個女子身上,有幾個能抵擋的住?
氣勢猛然爆發,屬於化神期高手的威壓讓裴亞青鼓起來的氣勢幾乎消散無蹤。
裴亞青皺著眉頭硬抗了下來,負在背後的後手握緊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跳,幾乎要撐破皮膚。
“哼,你倒是個有情有義的。”相懷明冷笑了一聲,眼神倒是變得有些朦朧起來,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道:“可惜不自量力。”
裴亞青沉聲道:“便是不自量力,也好過隻顧自己逃命。”
相懷明聞言一震,他眼中怒氣大盛,喝道:“你說什麼?!”
不是的,當然不是這樣,他相懷明對紫幻心存愛慕,甘願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性命!
怎麼會拋棄她獨自逃跑?
這小子竟然敢汙蔑他,看不起他的感情,真是找死!
相懷明伸出手,一柄長約三尺的寬刃劍在他手中迅速成形,劍氣縈繞在四周,讓這柄劍有著不同尋常的厚重之感。
那劍身上的銘文,卻是有著一種迷惑人心的力量!
裴亞青一陣恍惚,而在此時,卻見相懷明抬手一揮——
一劍!
並沒有任何花巧,隻是那麼普普通通的一劍,相懷明的動作似乎一點兒都不快,幾乎所有的人都能看清楚,然而在裴亞青眼裏,那一劍之快,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不曾給他!
耀眼的劍光亮起,裹挾著厚重且銳利的劍氣向他襲來。
護身罡氣如同一個巨大的白色罩子將裴亞青重重的包裹在了其中,看似堅不可摧,可是那輕輕巧巧的一劍襲來,隻得停頓了一瞬,便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將護身罡氣穿了個透!
伴隨著砰的一聲響,裴亞青一聲悶哼,一口鮮血****而出,整個人往後飛拋,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失去了平衡。
一道白影突然衝出,接住了裴亞青。
“你怎麼還在?!”
裴亞青顧不得嘴角的血跡,氣急敗壞的看著眼前之人。
不是別人,正是席慕煙。
席慕煙沒有回應裴亞青,反而遙望著原地不動的相懷明,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你覺得,我能逃得掉麼?”
席慕煙的語氣平靜,生死抉擇的事兒,在她說來卻好似在討論能不能出去遊玩一般。
“你!氣死我也!”裴亞青也顧不上自己還被席慕煙抱著,當即就翹了眉毛,一手拍在了席慕煙腦瓜子上道:“怎麼這個時候就變傻了!”
他跟相懷明的實力差距他會不知道麼,本來是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隻要席慕煙安然逃脫,即便自己落到相懷明手裏,也不過是一條命,總算是死得其所,死的有價值,可是席慕煙竟然留了下來!
就算是死,你也要讓我不得心安呐!
裴亞青歎了口氣,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
後悔藥也沒得賣呀!
相懷明那一劍霸道的很,即使吞了七寶回生丸也不能立刻痊愈,原本就不敵相懷明,這下子還有還手之力麼?
席慕煙不過一個小小的金丹,相懷明想要捏死她還不跟玩兒似的。
“這下咱倆都陷在這裏,什麼都白搭了!”
席慕煙也不反駁,任由裴亞青劈裏啪啦的說了一通,臉色竟然露出淡淡的微笑來。
“還笑,你知不知道接下來有什麼後果啊?”裴亞青越說越有氣,簡直有些恨鐵不成鋼:“上一次能從他手上逃脫,不過是運氣!那是因為他的注意力都在師母身上,根本沒把你當回事,可是現在,我們毀了那具屍體,已經狠狠的將他得罪了,還不被他拆骨剝皮!”
席慕煙指尖掠過裴亞青的咽喉,隨即將捏碎了的兩粒藥丸送入裴亞青口中,才道:“已經這樣了,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