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時敘。
黎殊聽到這個名字,怔一下,涼薄的神色微僵。
半晌,他有些無措的打開網頁,手指僵硬的在屏幕上打一下滑,被他花力氣穩住。
陣陣寒氣從他身體裏往外冒,不遜色門外的風雪,他僵著身體,一字一頓,搜索起一個名為時敘的人生。
那個聲音沒有騙他,這個世界裏的確有時敘,這個世界的時敘還沒有遇到過黎殊。
他是輕鬆的,眉目還不曾沾染被黎殊怨恨後的疲憊,他溫和而優雅,明亮又美好,站在賽場上,燈光將他的眼眸映照的微微發亮。
黎殊目不轉睛的看他,舍不得移開一點視線。
他的頭發因為剛睡醒而蓬鬆,顯得發亂糟糟,遮住了眼睛,他不敢放開手,不得不湊近屏幕,看裏麵的青年。
看著看著,黎殊的眼睛紅了一點。
這是時敘。
這是他做夢都夢不到的時敘。
一瞬間的悲喜交加,讓他似哭似笑,他站在陽台上,薄薄的風刮破單薄的襯衫透進來,不覺得冷,隻讓他覺得窗外蒙蒙的雨萬分可愛。
他不知道在這樣的冷風裏站了多久,整個人都僵住了,攤開手,活動一下酸麻的手指。
他笑起來,心中一點點升起期待。
他翻開通訊錄,找到趙導,正想多問問關於時敘的消息,趙導的電話就適時打過來。
黎殊唇邊彎起笑,正想問他,就聽到對麵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聲音傳過來。
那頭的人似乎很不好意思,嗓音沙啞,帶著歉疚:“小黎啊,不用看了,不好意思,我消息沒及時更新,時敘說他有檔期,就不來了。”
就不來了。
時敘說他就不來了。
實際上趙導也覺得納悶。
這不能怪他消息更新不及時,畫夢這個綜藝,是外麵多少人擠破頭想來都來不了的,他從沒想過有人得到機會,竟然會主動推辭。
就很離譜。
但這畢竟是個人決定,謝總都沒說什麼,他自然也不好置喙。
於是也沒當回事,隻是怕黎殊做無用功,便對人傳達一下,見對麵遲遲沒有回應,以為對方混不在意,便主動掛了電話。
那頭,黎殊的身體僵住,紅眼圈掛著,眼淚要掉不掉:?
??????
你說什麼?
時敘他不來了?
*
實際上,謝然雖為時敘拿到畫夢的入場券,但是否能真正參與進去,還要看時敘自己。
至於為什麼放棄這張來之不易的門票,時敘也有著自己的考慮。
他很喜歡畫夢這個綜藝,覺得這種模式非常有意思,但如果黎殊也在裏麵,時敘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參與。
穆秋和俞涼都還記得他……那到黎殊這裏,大程度也是。
時敘至今記得,在聽到那段糟糕的對話後,黎殊三個月沒有出門那段時間。
他幾乎廢掉了,搬到臨時租來的小公寓裏,不言不語,不和外界聯係,他拒絕外麵的一切消息,包括時敘。
時敘找到他,不熟練的等在門外,蹲了一周,終於見到食物耗盡,願意走出門的黎殊。
青年的目光異常冷靜,涼薄而諷刺。
他看到時敘,什麼也沒說,目光甚至沒有停留一瞬,與上次見麵時歇斯底裏怨恨時敘的模樣截然相反。
時敘站起來,想和他說話,他搖搖頭,疲憊的拒絕道:“我真的很累,時敘,我已經站不起來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他說:“我見到你的每一秒鍾,骨頭都是疼的。”
那是從目光茫然,好不容易家庭逃離出來,重新對世界充滿憧憬時,便跟在時敘後麵的懵懂少年。
現在他被壓垮了,因為時敘的失誤。
時敘看著他,忽然就感覺到難過,他不知道怎麼說,隻能啞著聲音道:“黎殊,別被壓垮。”
他說:“你不要被壓垮,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傷害你。”
黎殊聽了,低下頭,沒說話,手中的購物袋勒的他手指青紫,他遏製住惡念,隻是冷淡反駁:“你是不是想說,不是你做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他掀起眼皮,忽的笑了起來,他笑得好看,死氣沉沉,“可你能說那不是你舅舅嗎?你能說你沒有一點責任嗎?”
你沒有一點責任嗎?
時敘反駁不了。
他獨來獨往慣了,沒有想到在有些劇本裏,工具人也有特殊身份。
他與那個所謂“舅舅”,或許並不親密,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有聯係,卻足夠對方在台上看到他時認出他,然後利用他,給黎殊致命一擊。
他沒能及時發現,歸根結底,他有責任。
他最後能做的,也隻是在救下黎殊後,花費所有能用的能量,給青年留下一份能擺脫公司的證據。m.X520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