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剛才到現在,他言語裏的惡意和引誘真是擋也擋不住,就像一條對你吐信的豔麗毒蛇。
我沉吟一瞬:“少城主。”
“嗯?”
“你這個提議不錯。”改天我一定讓你先嚐嚐這個滋味!
臉色蒼白的青年衝我一笑,頓時整個房間活色生香。
***
人見陰刀一走,我立刻叫來仁美,讓她私底下找人聯係有名的法師或和尚或巫女。總之,越厲害越好,想辦法盡快找到人,將他們請回來,而且悄悄地、聲張地不要。
忠心耿耿的姬武士壓根沒問我原因,一口應下,馬上著手去辦。
至於跑掉的惡羅王,我想了想,還是撒手沒管。
若是他就這樣負氣離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結果。
之前我不是想趕他還沒成功嗎?
說不定這次就在人見陰刀和繼國緣一的通力合作下,達成了願望。
結果,事實證明,妖怪們執著起來要比人類可怕得多。
縱使他們自己還沒能理解,但還是循著野獸的直覺,做出了最有益於他們自己的選擇——
晚上,惡羅王繞開我院外執勤的武士們,悄悄潛進我房間。
那個時候,我正睡在塗籠中,似夢非夢,似醒非醒。
忽而感到有一片陰影覆蓋上來,一道目光如有實質地紮在我身上。
我一個激靈,瞬間從夢中驚醒。
剛睜開眼,就對上一雙在黑暗裏、熠熠生輝的金色眼睛。
我:“……惡羅王,你幹什麼?!”
頭有些疼,再加上是被驚醒,我語氣不太好。
一股熱氣倏地逼近。
同時撲麵而來的,還有血腥氣和山間野草的清香。
我頭更疼了,連眼眶都開始發熱。
寫輪眼自發打開。
借著屋內零星的一點光芒,我推開惡羅王的臉,坐起身,點燃旁邊燭台。
火光燃起,心底那絲壓抑才逐漸淡去,我吐出一口濁氣,揉了揉額頭,斜眼去看盤坐一旁的紅發妖怪。
今晚他披著一襲黑底金彩的垂櫻和服,寬鬆衣領大咧咧敞開,露出貼身網衣和黑珍珠的獸牙項鏈。
一頭紅發滑落頸間,一部分壓在衣領下,一部分披在肩膀前。
兩隻白色長角從紅發間探出,角下是掛著耳墜的尖耳朵。那耳墜的圓形金片,正反照著燭光,閃閃發亮。
惡羅王本人則手托下巴,眼也不眨地盯著我看。
一臉深沉的表情,好像在思考什麼高深莫測的大事情。
太晚了。
我失去平時跟他周旋的耐心,再次出聲催促:“有什麼話趕緊說,我要睡覺!”
“我把那個小白臉打了一頓。”
“哈?”
饒是我,也沒料到這個答案。
頓時停下按揉額頭的手,扭頭去看惡羅王。
他衝我咧嘴一笑,露出滿嘴尖牙:“怎麼?你又要罵我了?”
不……
如果是那個人見陰刀,我不僅不想罵你,還想誇你。
隻不過,為什麼?
難不成這傻妖怪開竅了?發現白天人見陰刀是在挖坑給他跳?
我的沉默讓惡羅王誤會了什麼。
他的氣息開始不穩,眼神暗沉下去:“繼國緣一我殺不了,區區一個普通人還是沒問題的!”
我驚了:“你殺了他?”
那個人見陰刀就沒變成一張人皮,或者一具幹屍,或者幹脆化為一蓬白煙消失?
惡羅王低頭冷笑,陰影覆蓋了整張臉:“我這就去……”
“啪!”
是我拍了他腦袋一巴掌。
惡羅王猛然抬頭,瞪著我的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你是笨蛋嗎。”我麵無表情收回手,“那個人見陰刀有問題,我問你有沒有殺他的意思,不是責怪你,而是問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原來你還沒動手,那就不要打草驚蛇了。”
妖怪激蕩的氣息漸漸平複下去,眉宇間的戾氣消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