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北門戶是漢中,漢中往南則是劍閣。

劍閣位於秦嶺山脈之中,群山環繞,若非一條彎彎曲曲的官道相連,益州跟雍州之間不會有任何交流。

簡單的官道聯係兩州,無數物資跟戰爭一道道來。

劉璋始終沒有下定決心是否歸順齊公。漢中丟失的日子他又不是沒有經曆過,菜雞互啄數年,兩軍之間的交鋒也不止數十次,誰都拿對方沒有絲毫辦法。

僵持,長久的僵持讓劉璋忘了一件事情,來的是齊軍,不是張魯麾下的人馬。

“主公,不能等下去了,齊軍勢如破竹,若是再打下去,微臣能活,主公必死,族人也會受到牽連,此生都難以翻身。”

張鬆倒是不著急,反正自己跟齊公關係不錯,日後益州平定,自己也會被委以重任,不再是現在看似尊榮的虛名,而是實權派,能夠切切實實做些事情。

這一世,他身邊沒有法正孟達等人,做事卻愈發謹慎。

活著最重要被他銘記在心,不敢忘卻。

該著急的人是劉璋。

“璋不急。”劉璋依舊是一開始的模樣,冷淡卻又不抗拒:“一切都按照子喬所言,等下去便是。他們要戰就讓他們去死。他們要投降,就讓他們去投降。璋就在成都當中,等死。”

“宗廟社稷毀於一旦,璋生不如死。”

“死不如生才對。”張鬆冷笑一聲,頭一次對劉璋有了些許讚賞。至少這是一個怕死,卻又不畏懼死的人。

比那些滿肚子雞鳴狗盜的人不追到強了多少。

“他們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主公連苟活都做不到,這難道是對的?昔日在長安,主公就一心求死?”

劉璋沉默不語。

廳堂寂靜,外麵狂風大雨,天好似塌了下來。時六月,正是巴蜀雨季到來之時,莫說行軍作戰,便是在外行走,都步伐艱難,也就成都平原這一塊稍微好一點。

“璋此生所做的事情無非繼承大典,與益州人媾和,其他事,璋做與不做,有何區別?”

半晌,劉璋再度開口。

“天下紛亂,此乃大爭之世,若天下在亂上二十年,主公興許還有機會問鼎天下。可今日天下紛亂已經停止,順應天命保全性命,日後未必沒有機會重現.......”

“機會,何來的機會?”

“機會一直都有。”

沉默又是長久的沉默之後,劉璋終於開口:“璋願意去鄴城養老。”

“鬆願意作為使節,為主公求一線生機,封侯仰望的機會。”

“多謝,你我算是朋友嗎?”

“主公說笑了,你我君臣數年。”

張鬆輕輕搖頭,劉璋安若無能,若是能夠成事,也不會有今日所發生的一切。

亂世當中能夠真正崛起的都是微末富有大才之人。

世家子有背景,有能力,卻難以改變格局,他們的眼界隻能看到自己的世界,看不見更加遙遠的地方。

......

烈日下,一滴汗水滑落在荀彧的眼眶當中。苦辣辣的滋味讓他頗為不好受,眼眶也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