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亮圓得不像話,銀白色的光籠罩著整個山頭,清冷的像是寒冬臘月裏的白霜。水墨頂著寒風,穿著濕透的布衣穿過長長的走廊。水墨的住所和風曦的住所相隔的距離幾乎含蓋了整個無心宮,他就這麼哆哆嗦嗦得走著,這段路就像西行取經那般漫長。
清晨的陽光代替了夜裏的清寒,溫暖舒適,小茹再一次來到水墨的住處,在她心裏,水墨已經被風曦拖出去喂狗了,但是不知道為何,水墨那憨憨的笑臉總是讓她不知覺想起來,總是讓她擔憂,明明就是一個連活兒都幹不好的人啊!
推開門,床鋪上居然躺著人!小茹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確認,卻發現水墨蒼白得如同死屍,她頓時嚇了一大跳。她伸手摸過去,不管是被窩還是水墨身上的衣服都濕噠噠的,如此這般小茹更是被出了三魂七魄,往後倒退了半步,趕緊跑出門外求救。水墨從昨晚跌入水池後還沒來得及起身到被風曦趕走,到回來後頭昏腦漲得到頭就睡,一切都太過委屈,委屈到來不及哭泣便昏睡過去。也許他現在還痛恨自己或許不該太過好動活潑,不該好奇池水是天然的還是人工的,這樣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等小茹再次回來時,帶著無心宮的一位看上去三十出頭,長著羊須胡,眼睛小得隻剩下一條縫的醫師,那位醫師看了看水墨的臉色,又切了切脈,搖了搖頭就想走,辛得小茹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什麼呀?你別搖頭啊!”
“這病入膏肓了,能怎麼樣!直接埋了吧!”
“怎麼會!明明還有呼吸,你看,胸口還在起伏著!你看……”
“看什麼看啊!沒得救啦!”說罷,醫師又想走。
“不行,你不能走,你還收了我的鐲子,看都沒看怎麼能這麼便宜就得了那麼好的東西。”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你一個小小婢女能有那麼好的鐲子指不定是偷了那家閣主的,若說那鐲子本身就是我的還有幾分可信,若說是你的,看又有幾人信。”
“那……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是我娘的遺物,怎麼能是偷的。”
“嗬,我看你對這小白臉不會是你情郎吧!”
“別,別胡說!”小茹氣急了,女孩子的清白可是最為珍貴的,哪能遭人如此踐踏。
“不是?嗬,我看便是。唯有如此重情重意才會使得拿出這好東西,他沒得救了,與其如此,不如先把濕透的衣服換下來,再供些暖給他。”說罷,那小眼睛醫師就撒手而去,留小茹一人看著空蕩的房間失聲難過。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水墨與她,不過是因為水墨實在像極了她那年幼便去世的弟弟,一樣的可愛天真,一樣的善良喜歡撒潑。
小茹聽了小眼睛醫師的話,幫水墨把衣服換了下來,鑒於難於有別,她隻能換掉上衣,再往下是萬萬不敢了,小茹懊惱著,想了許久,腦中蹦出一個想法: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去的,以前我無能為力,現在我隻能拚盡全力了。小茹內心再次堅定了起來,她打算去找董老。董老雖說是宮中主管,可是地位超凡,不低於宮中如何一位閣主,甚至有時比十二殿主更讓人畏懼。宮中有規矩,像她和水墨這種最低級的宮仆是沒有生病的特權的,就算是生病了,也隻能熬著或者申報管事的去藥局領藥,但是小茹的管事卻是個剝皮鬼,隻收錢不幹事,這才導致小茹鋌而走險去藥局請藥師。如今局勢危險,已經顧不上宮中規矩了,小茹握緊拳頭,抹幹淨眼淚,咬牙跑去找董老了。
而此時的水墨因為沒有濕衣服的束縛,緊湊的眉毛微微有了些舒展。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海裏遊泳,他感覺自己在尋找什麼?遊著遊著,他看到一個怪物,腦海中有個聲音叫他去打那個怪物,似乎打到後能得到什麼獎勵,就想打怪遊戲一樣,那個聲音在誘惑著他,告訴他,隻有拿到獎勵才能找到他在找的東西。水墨努力得打著,怪物很大,很醜,像個八爪魚怪,他打了一會兒後怪物就死了,什麼內心還暗暗吐槽了一下這屆數值做得真差,沒兩下就死了。怪物死了之後,水墨看了一眼掉落的寶物,好像沒有他要的。
突然場景一轉,自己穿著一套很複雜的盔甲,他在一條很長很長的長廊長跑著,一直跑著,他看到前麵有個人,很高,但是看不清臉,隻是覺得那個人很熟悉,很溫暖,很安心,他飛奔著向那個人跑去,那個人也注意到了水墨,開心得一把抱住了水墨,想掂豬肉一樣抱著掂了一下,說了一句:“你瘦了。”
水墨開心得笑了,笑的很開心,像是一塊遺失了很久的寶貝重新回來了,而且這個人給他一種很安心很安心的感覺,像是跟他在一起,就能有每天都享受到暖暖的陽光一樣。水墨開心地笑著……
另一方麵,唐翊並沒有回岩洲唐府,而是在梵蒔與隱國的邊陲小鎮上安頓了下來。唐翊站在簡易的邊境客棧的客房中,一身玄色披風大袖內搭立圓領,將原本修長的英姿修飾地精致高雅,就連他身邊那原本不起眼的普通杉木桌也變得昂貴了不少,而此時的他突然得心莫名其妙得咯噔了一下,心跳突然變得很快,快到讓他不可思議,從小習武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如此急促的無力感了,像是淹水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