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淵祖公第二次來的時候,南木是醒著的。
要不是已經知道他麵容清淡,南木都要懷疑自己看到的人身上,被罩著一層光圈,所以看上去也有幾分朦朧。
“我的靈元還能恢複嗎?”
智淵祖公停下正在寫藥方的筆,墨汁流下來,在紙上暈出一個黑點。
想著南木終歸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子到底何如。
智淵祖公剛要開口,就聽三師兄責備南木道。
“就你問題多,都擾到祖公開藥方了。”
南木本想好好問問自己的病灶,可看到三師兄那諱如莫深的樣子,突然明白了。
“……我,永遠都好不了,是嗎?”
智淵祖公把開好的方子遞給浩闊,然後轉向南木,有些事終還是要自己知道的。
“至少現在看,很難。”他輕歎一聲,如此年紀便靈元殘破,這對修煉之人來說,太過殘忍。
“不是的,我雖然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或者在漠宇門的時候,不能運行體內靈力。可是我在一個朋友身邊的時候,卻可以。一點兒疼痛之感都沒有,所以一定有方法,讓我恢複靈元的對不對。”
“南木,那隻是湊巧而已。”浩闊自然知道,南木口中的朋友是誰,於是聽都不聽的,就開口打斷。
智淵祖公淡淡道:“你年輕,身子尚好,也有可能遇到一次兩次,能運用體內靈力的時候。可如若越發年長了,這樣的幸運,可能就不會出現了。”浩闊在一旁看著南木,心疼之外帶著一種我就說,絕不會是那小子的神情。
“我不相信。”南木忍著身體的疼,一字一字說的堅定。
“這世間,一定會有一種方法,能治好我的靈元。”
智淵祖公歎氣道:
“其實也不是不無可能,如果找到你丟失的那一部分靈元,如果它還鮮活,我到是可以將其修補。可是你靈元缺失數年,根本不知它去了哪裏,又去何處找尋靈元呢?”
“……而且,即便找到怕也是早就枯萎,沒了生氣,依舊是無法複原的。”
“一定能找到……”三師兄浩闊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智淵祖公所說的難度。他隻知道隻要南木可以恢複,拚去渾身氣力,他都要做到。
“祖公,我師妹南木自小從未出過漠宇仙山,幾次下山也都是在山腳下的鎮子上,有人看護。如此想來,她能丟失靈元的可能,就隻有她自己在山上閑逛的時候。我不日就帶她回去,待我把消息帶到,漠宇門上下定會全力尋找,如若找到,可否請祖公指點,如何複原這破碎的靈元。”
“就是你翻遍漠宇仙山,找到的可能也隻是,枯萎幹癟的靈元。”智淵祖公道。
“祖公放心,如若找到,我定會用靈力護它,催它再生。”
“那可是會耗費很大的靈力的。”
“哪怕耗費周身修為,我也會為師妹尋回一顆完好無損的靈元。”
凡人,總是這麼一廂情願的把付出當成愛,智淵祖公心中是微微的感概。
這麼看來還是三師兄更好些,叢離手拄著下巴,思考的認真。
可從智淵祖公處望去,卻好像叢離在直直的看著自己。祖公繞開那迷離的眼神,應允了浩闊。“既然答應為南木修複靈元,隻要找到那遺失的部分,我定會前去漠宇門相助。”
等智淵祖公離開,叢離還看著他的背影,想著心事,沒有回神兒。
***
南木吃了智淵祖公開的藥方,身上探尋靈元時,被銀針刺傷之痛。已漸漸好了。
浩闊便打算著回漠宇門。
他張羅了車馬,退了院子,打算再修整兩日,備些路上帶的東西,便起身。這樣到了漠宇門,剛好趕上八月十五過中秋。
這幾日,三師兄不在,南兮每個下午都會準時來陪南木。
有的時候手裏塞些糖果,有的時候拿個麵人。要不是南木怕三師兄發現,南兮想把所有好玩的,都買下搬給南木,讓南木躺在床上,不覺無聊。
這日,南兮坐在南木床頭。
南木實在躺不住了,翻身起來。
這幾日不曾活動,總覺得身上的肉都多了一分,她盯著南兮身上的袍子,袖口有金色的菊花紋樣。“外麵的菊花都開了?”
南兮笑笑,花什麼的,他到不曾留意,可如果南木喜歡,他願意都搬來。
於是傍晚十分,南木屋裏就堆滿了菊花。
南木深吸一口氣,要是三師兄見到,得氣死。
於是忙叫叢離,擺到屋後不顯眼的地方去。
雖說南兮不懂浪漫,更不知道這菊花花語高潔,多用來慰籍死者。可悄悄走過去,見屋後滿是搖曳的菊花,也覺得心中湧著歡喜。
正有幾分陶醉,就見那小會厭繞過門廊,入了自己屋內。轉眼又跑了出來,左顧右盼,似乎正在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