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發現本應該看見的“濟安堂”三個字變成了“回春堂”。
老人骨瘦如柴的身體震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瞪大了渾濁的眼睛,曾經這家傳承百年的醫館,就這麼改名換姓了麼?
一時之間,老人的心中五味雜陳。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起了故人,忍不住的眼睛浮上了一抹熱意,他緩步走進了回春堂,想找醫館的夥計問問之前濟安堂的薛家人去哪了。
“請問曾經濟安堂的薛掌櫃的薛遇如今去哪裏了?”
醫館的夥計一愣,下意識回道:“薛老爺已經去了,如今是小少爺當家。”
“哎!?”老人心中驚駭未定,被這個大消息給嚇了一跳,薛遇這個印象中的少年人,居然已經不在了……世事難料啊。
“這家回春堂還是薛家人開著的嗎?”
“是,我們掌櫃的是薛老爺家的三公子,薛清靈。”
“薛清安呢?”
“清安少爺早幾年也……”
老人默然。
薛清靈聽夥計說有人找他爹薛遇之後,便走出來看看來人是誰,卻一眼認出了眼前的老人,脫口而出道:“是陳爺爺啊。”
他口中的陳爺爺,也就是陳易老人偏過頭來看他,隔了好久才認出這個曾經豆丁大小的雙兒,已經長的比他還要高了,“清靈,你都長這麼大了。”
陳易陳家祖輩是當禦廚的,傳承下來了一身好廚藝,陳易年輕的時候,也是江南聞名的大廚,薛清靈的親爹薛遇,少年好美食,喜歡珍饈美酒,還曾想拜陳易為師學廚,隻不過陳家是家傳,哪會把自己的手藝傳給一個外姓人,但陳易見薛遇天賦出眾,便也教了他諸多名菜手藝。
後來,陳易離開了臨安,大兒子和他不親,小兒子英年早逝,陳家的傳承眼見就要斷在他手上,陳易近日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欠佳時日不多,思來想去之後,仍舊不願意讓自家的手藝斷在自己手上,便出發來到了臨安,想要將自己手上的陳家菜譜,和他們祖輩流傳下來的經驗劄記交給薛遇,希望這門手藝能不在他手底下失傳。
卻沒有想到,薛遇這個天生在廚道方麵極有天賦的青年人,居然走的比他這個老頭子還要早。
“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陳易連連感慨了數聲,險些就要站立不穩,薛清靈連忙扶住了他,讓夥計叫裴疏出來給陳老爺子查探身體。
裴疏給陳老爺子查看過身體後,發現對方身上就是老年人常見的心腦血管病,機體衰老,日後少憂少思,勤鍛煉,調整飲食,才能延年益壽。
“這位是?”
“這是我夫君,裴疏。”薛清靈給兩人做了介紹,陳老爺子看著眼前俊美的年輕人後,略微感慨又羨慕了一下薛老爺子,至少他們薛家醫館,還後繼有人。
早知道他當年還不如生個女兒或是雙兒,找個廚藝天賦卓絕的人來當女婿也算是有傳人了。
裴疏幫陳老爺子診過脈後,又給他做了一次針灸,寫了幾張藥膳方子,對方這樣的身體,吃藥不如食補和日常勤鍛煉來的有效。
裴疏開的藥膳方子簡單易懂,是他自己都能燒出來的簡單菜肴,薛清靈便拿著對方的藥膳方,去醫館的小廚房裏燒菜去了,隔了幾個月沒有在醫館小廚房裏做菜,可沒憋死他。
今天就燒個二三十道菜,反正也不會浪費,全讓自家的大飯桶給吃了。
一邊燒菜的時候,薛清靈還有些憂心,“等小小裴長大了之後……”
這父子兩人一天得吃多少東西。
薛清靈一邊煲湯,一邊在心裏吧嗒吧嗒的撥弄小算盤算賬。
算完了之後,感慨一句,“養孩子可真費錢。”
薛清靈做了二十幾道八寶鴨,炒清荷蝦,紅燒小排,魚香肉絲之類的菜肴外,還做了添加藥材的玉帛白錦湯,青天白鷺之類的藥膳,一應做出來,端在小廳裏招待來客。
小胖墩被他們帶在醫館裏,還有一個奶娘照看著,裴疏看診完了病人之後,會去逗逗這個小胖墩,不過這個月份的小孩子都嗜睡,他們家小小裴非常好帶,黏人不吵鬧,隻要有一口吃的,就能把他安撫的妥妥當當,哪怕是被親爹強行投喂藥汁奶,他也是最多小小的吐幾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