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程夫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大夫,心中生不起半點希望,醫術高明經驗豐富的老大夫他見過許多了,都不能治好他的病,而眼前這位年輕的大夫,怎麼可能將他的病醫治成功。
他歎了一口氣,這一切都隻不過是無用功而已。
程父隻恨自己沒有勇氣,沒有早些一把刀了結自己的性命,現在才吊著苟延殘喘的病體拖累自己的孩子。“孩子啊,爹這病治不好了,你以後不要再請人來給我看病了……”
“爹……”程旭眼中泛酸,他其實也知道自己父親的病可能醫治不好了,可他總是舍不得放棄,哪怕是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想放棄,就連一個過路的年輕大夫,他也奢望著對方也許有能力救治自己的父親呢?
畢竟他聽人說這位大夫雖然年輕,卻是從小學醫,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說不定他就能……
裴疏給程父檢查了四肢,對方的肌肉消瘦萎縮的厲害,幾乎結成了硬塊,他用笛子在對方幾個穴位上一敲,仿佛磕在了什麼金屬硬物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樣的病人,他倒是曾經見過類似的一列,可那人的情形又和程父的情況不同……
“能治嗎?”程旭在一旁看對方不停的檢查自家父親身上的每個關節,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心裏著急的很,若是一般普通的大夫,瞧見他父親的樣子,就得搖頭說不行了,而這位年輕的裴大夫,還能如此細微的觀察,對方隻是在裝模作樣?還是另有乾坤?
裴疏放下程父的胳膊,沉吟半晌後道:“有一個藥方,可以一試。”
“什麼藥方?但可一試!”程旭的心情激動不已。
裴疏寫下了一個青木方讓程旭去抓藥給他的父親煎服,而後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太素九針,讓程父解開上衣,為他施針診病。
薛清靈在一旁看著,眼饞不已,他倒不是饞其他的,就是想學怎麼用針。
不過……他的針在綢布上都隻能縫成一坨小金豬,用在人身上的話,實在是有些難以想象。
裴疏專注的為程父針灸了兩個時辰,等程旭把藥方煎好了以後,讓程父飲下,程父覺得在對方針灸過後,他的皮膚已經鬆弛了不少,隻是不知道這大夫用的是什麼辦法?對方給他診治的時候,總覺得有一股時冷時熱的氣勁在身體裏流動,那道氣勁流過的地方,讓他覺得舒緩無比。
“須得明日才能看出治療的情況如何。”裴疏放下手中的提針,對病床上的程父說道。
“明日?大夫,難道不成麼?我感覺身體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且等明日吧。”裴疏雖然自信自己能夠治好對方的奇病,可話也不能說的太滿,對方的病不是一日兩日就形成的,同樣,想要病好,也不是一日兩日便能恢複如常。
他隻是覺得等到明日確定過程父好轉的情況後,才能安心離開,屆時將醫治的方法告訴普通的大夫,尋常的大夫也能醫治好對方的病。
裴疏帶著薛清靈離開了程家,因為程父的病症,他們倆打算在方戍城停留一天,裴疏吹了聲口哨叫來小蒼,寫了封信綁在小蒼的腿上,讓它飛過去告訴安王等人,他們今晚要在方戍城中停留,明日才能追上馬車隊。
小蒼抖了抖腿,等薛清靈喂了他大半斤肉幹之後,才撲扇著翅膀離開。
薛清靈對於在方戍城中歇一晚倒沒什麼怨言,出於某些不可言說的理由,他倒是挺喜歡這座城市的,拉著裴疏一起去何娘子家的酒樓投宿,夜裏兩人提著幾壺酒,坐在酒樓的房頂上飲酒賞月。
夜幕繁星之下,兩個人坐在屋頂上相依相偎,薛清靈抱著對方的手臂,將頭枕在對方的肩上,看著滿城的萬花燈火璀璨,驀地感慨道:“其實就這麼跟著你一起浪跡天涯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