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顧景願又突然站起身來。
衣袂搖晃,他連水都等不及喝,邁步向外走去。
“顧大人?你不歇歇了嗎?這是上哪去?”端水回來的洪公公不解地叫。
顧景願搖了搖頭。
出了皇上寢殿,他沒有向太後的永安宮走去,而是直接找到了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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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宮內,分別了一年多的母子再見,也依舊如以前一般生分。
……或者說,那關係似乎更僵硬了。
太後依舊端坐在座椅之上,儀態雍容華貴,手裏握著一串佛珠。
佛珠一顆顆地從她保養得當的指尖劃過,太後並沒有多去打量龍彥昭,開口隻說了一句:“皇上回來了。”
龍彥昭同樣麵無表情:“是,母後,朕回來了。”
“還帶回了顧大人?”太後又問,沒等皇上說話,她又說:“想不到皇兒竟如此深情。”
“……”
龍彥昭呼吸一滯。
一年多過去,永安宮內的香火味似乎又重了一些。
他仔細打量著自己這位儀態萬千、說話卻越發怪腔怪調的母後,確定好心情從步入這裏開始,已經所剩無幾。
太後總有法子讓他不高興。
這便是他的母親。
突然,皇上笑了一下。
笑聲豪邁,頗為不羈,隻是又暗含了些許嘲笑。
但他笑的不是太後,而是他自己。
裏麵涵蓋的都是對於曾經的自己、拚了命也要討母後歡心的嘲諷。
太後恨他,他一直都知道。
但他以前總想著或許母後要的隻是權勢,母後恨他是因為他沒能帶給她她想要的東西。
所以最開始,他才會那樣發憤圖強。
他才總想做到最好,走到最高的地方,一直到太後可以看到他的時候……
可即便擊垮了顧家,太後對他依舊是沒有個笑模樣。
乃至後來他擊垮了所有世家勳貴、擊垮了北戎,成為真正的霸主、必定要在史書中留下一抹重彩的少年英才,太後對他,也始終連一個笑容都沒有。
……其實早該清醒了。
雖然他也早已看清。
——出征前便做好了後續所有的安排和準備,他幾乎架空了太後和昊王能動用的所有權利。
可龍彥昭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希冀,期盼這次回來,母後看他的目光會發生改變,會變得不一樣。
……雖然,也的確是不一樣了。
太後很明顯,因為權利被架空的事,更恨他了。
笑過之後,龍彥昭迅速冷靜下來。
期盼落空也就那麼回事兒。
他來這裏,本就不是為了母後的笑容而來。
皇上繃緊麵孔,也不願再與太後多說,隻是以告知的語氣言道:“向陽侯不僅跟朕回了宮,以後白天黑夜,朝朝暮暮,生生世世,他都會跟朕永遠在一起。”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鄭重。
但對太後來說卻隻猶如過耳清風。
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皇上會跟什麼人生生世世。
所以她說:“皇兒長大了,你想與誰在一起母後都不反對,隻是顧景願不行。”
太後也笑了起來,聲音幽幽,透著一種報複的輕快:“一個極陰之體,又怎可以入主大宜朝的後宮?這事兒傳出去天下人可接受不了。皇上,哀家勸你再仔細斟酌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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