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睜眼的時候,江知禺正低頭在手機上敲字,屏幕上的是一個微信聊天對話框,兩人已經聊了挺久了。
他輕輕動了動身體,發出了一聲不是很舒服的“嗯”,江知禺便驟然抬起了頭,目光中的擔憂大多化為了驚喜:“沈珩,你醒了?”
恰好最後一瓶水也快吊完了,江知禺高興的摸了摸沈珩的黑發,俯身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吻:“醫生說你沒什麼事,輸了液就可以回家了。”
江知禺說著,伸手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沈珩仍然沒打算理他,隻是自己費力的撐起手臂,想要從床上坐起來。江知禺哪會單單在一旁看著,早在沈珩想起身的時候就過去,把他慢慢抱著扶了起來。
“感覺好些了嗎?”江知禺溫柔問道。
小護士在這時匆匆忙忙推門進來了,看了沈珩的吊瓶一眼,過來給他拔掉,才囑咐道:“現在就可以出院了,要是剛打完針不舒服就再休息一會兒,家屬最近留心照顧一點,別再讓他受刺激了,吃點兒有營養的東西。”
江知禺在一旁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小護士才拿著一堆東西出了病房。
“寶貝,現在可以下床嗎?還是再多休息一會?”江知禺摸了摸沈珩瘦削的脊背:“剛剛在家裏把我嚇壞了,要不是我擔心進去看了一眼,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沈珩剛剛有一搭沒一搭的按著自己針眼上的膠布,這時候覺得有點疼,他低頭看看,鮮紅的血跡已經從雪白的膠布背後印了出來。
江知禺在他低頭的時候跟著看過去,自然也看到了,他蹲下·身,心疼的握住沈珩剛輸完液手指冰涼的手掌,“疼嗎?”
“回去吧,你很吵。”沈珩想抽開手,江知禺兩隻手都握著他,好像正在給他暖手。
“對不起。”江知禺垂眼,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江知禺道過的歉太多了,沈珩的眼神近乎麻木。他並不想聽這些說來說去都是千篇一律的車軲轆話。
“今天在車裏的時候,我看你睡著了,沒忍住親了你。”
“還擅自解開了你的衣服。”
江知禺慢慢的說著,似乎正一條一條縷著他今天犯下的錯誤。
沈珩自上而下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嘲諷。
“然後我看到了那塊,你曾經的胎記。”這句話說的有些艱難,江知禺盡量控製著自己聲音中的顫抖:“都怪我,是我,讓它變成了傷疤。”
沈珩原本嘲弄的神色一僵,連著後背都僵直了起來。
“沈珩,你說的對,我混蛋我惡心,可是這一次,我真的沒有把你當成喻霄。”
江知禺終於緩緩抬起了頭,目光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心疼,卻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真誠和堅定:“我隻是…在看到它的時候太難過了。”
“是我讓你的身體留下了這塊疤痕,我心疼,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彌補。”
“你知道嗎,每次看到它的時候,都好像在時時刻刻提醒我,我曾經對你做過些什麼,提醒我你那時候有多痛,多辛苦。”
“親吻它的時候,我總覺得這樣你會舒服一點,好像能緩解掉一些你曾經受的傷害一樣,聽起來是不是挺離譜的?可是也隻有這種離譜的方式,能讓我暫時緩解幾分歉疚。”
“但是…”他話音停了停,才繼續道:“我沒有想到這種方式會突然刺激到你,是我一時衝動考慮不周,讓你誤會了。”
“我愛的那個人是沈珩,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是沈珩,你是第一,也是唯一。”
沈珩撇過頭,閉上眼睛。
他不願也不敢再去相信江知禺現在的任何一句話,即便它們聽起來如何的真情實感,他也不願賭這一把。
沒有等來沈珩的回應,江知禺站起身坐到他身邊,將沈珩的身體圈在自己懷裏:“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我會慢慢嚐遍你所嚐過的苦,受過同樣你受過的罪,所有的一切,我都願意承受。”
沈珩推開他的身體,他不想再聽了。
“我們回家吧,我先去給你把衣服拿過來,之前太著急就給忘了。”江知禺輕柔的摸了摸沈珩的脖子,轉身出門去了。
沈珩身上還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坐在雪白的病床上,顯得瘦削的惹人憐愛。
一旁的手機嗡嗡了兩聲,沈珩下意識伸手去拿,解了鎖才發現這手機不是自己的。
他和江知禺用的都是同款手機,但不知道江知禺什麼時候把他的指紋給錄進了手機裏。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微信的聊天對話框,解開鎖就是,沈珩想看不到都不行。喵喵尒説
D.U:【確認好了,就這個了?】附了一張黑乎乎的圖案,沈珩沒仔細看,一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