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便把煙往身後藏,知道沈珩不喜歡煙味,他也沒抽,隻是點燃後單獨聞了會味道。
“沈…”他欲言又止,快步走到陽台門前,拉開門:“怎麼醒了?”
他把煙頭扔進裝了水的垃圾桶,走到沈珩身邊,語氣和表情都極為關心:“一個人睡害怕嗎?”
沈珩默不作聲的垂了垂眼,看見了自己手中仍緊緊握著的杯子,慢慢道:“有點渴,就醒了。”
“我去給你倒水。”江知禺接過他手中的杯子,伸手打開客廳的燈,一瞬間的光亮刺得沈珩眯了眯眼睛,他在餐桌旁坐下。
江知禺很快就端了杯溫水出來,遞到沈珩麵前:“還好保溫壺裏還有點熱水。”
沈珩接過杯子喝了幾口,隨後抬起眼皮看向江知禺。
額前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看起來有些疲憊。
“你在陽台幹什麼?”沈珩放下杯子問道。
江知禺似乎有點尷尬,他摸了下鼻子,“沒幹什麼。”
沈珩挑了挑眉,江知禺便立刻老實回答:“煙癮犯了,但是我沒抽煙,隻聞了聞味道,你要是不喜歡,我一會洗個澡再上床。”
“還有呢?”沈珩繼續語氣平淡的問。
“沒了。”江知禺別過了和他對視的眼神。
“我隻問你這一次。”沈珩鬆開握著杯子的手,等了一會,還是沒聽見江知禺再開口,他站起身:“隨便你。”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在意江知禺這樣半夜的異常行為,想要逼他全部說出來,大概是自從那天的戒指事件結束後,江知禺一係列的轉變,都讓他覺得奇怪。
但他找不到理由,找不到突破口,隻能這樣半上半下的吊著,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沈珩!”江知禺的語氣有些慌亂,他起身拽住沈珩的手腕,“你生氣了嗎?”
“沒有。”沈珩停下腳步:“你不想說,我以後也不會再問。”
江知禺一個晃神,沈珩已經把手從他的手中抽開,轉身往樓梯的方向去。
江知禺的心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連日來的委屈,傷心,和自我修補,終於都在這一刻轟然徹底突破了他的防線。
沈珩此刻的背影讓他內心中充斥著沒來由恐懼,仿佛他即將要失去沈珩一樣,他高聲道:“我跟你說,沈珩,你別走。”
他聲音中的顫抖太明顯,讓人想忽視都不可以。
沈珩停下腳步,轉身看他,就看見江知禺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臉上寫滿了肉眼可見的委屈和緊張:“對不起,我不應該瞞著你的。”
“你先冷靜一下。”沈珩輕輕皺著眉頭,穩聲道。
江知禺重重的吸了口氣,放鬆下來的時候狀態比剛剛稍微好了一些:“好。”
沈珩平靜的看著他,接著,江知禺伸手在口袋裏摸了摸,拿出了一枚沈珩熟悉的銀色指環。
他眼睛微微睜大,看著江知禺手上的這枚小東西。
“對不起,那天是我衝動了。”江知禺垂下眼睫,也望著手中這枚素淨精致的戒指,聲音低啞:“我當時想,趁著你睡著,給你戴上,第二天早上你醒來的時候,看到就會默認,這樣我就不怕你拒絕我了。”
他突然笑了一聲,笑聲中卻帶著無盡的酸楚:“我當時真的是一時糊塗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不征求你的意見私自做決定,甚至還覺得你會同意,默認。”
“所以在第二天的時候我看到你把它摘下來還給了我,我…”江知禺的聲音突然一頓,像是說不下去了,他又深呼吸了一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些天我每天都很痛苦,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我不知道怎麼辦了,我怕你離開我,怕你煩我,我真的很害怕…”
沈珩閉了閉眼,卻避不開耳邊江知禺悲痛的聲音。
江知禺害怕,他就不怕嗎。
他可以和江知禺同居,可以和他上床,接受他送自己上下班,接受兩人做所有情侶都會做的事情,但他也是怕的。因為怕又一次重蹈覆轍,所以在每一次的動搖心軟時,他才可以一次次的親手斬斷心中那一絲渺小的情愫。
如果真的讓他再經受一次曾經的遭遇,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不敢去猜測,即便江知禺表現的再如何愛他,如何用盡全力去彌補,他也害怕。
該害怕的明明是他!
“很晚了。”沈珩睜開眼時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和神色:“回去吧。”WwWx520xs.com
江知禺用那雙如墨的眸子深深地注視著他,眸中的複雜情緒讓沈珩都有些看不透。
沈珩等了一會,見江知禺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動了動身體,想先回去。
也許不該下樓喝這杯水的,沈珩心想。
江知禺在他動身的一瞬間便輕輕牽起了他的手,在沈珩微怔的目光中,單膝跪地,鄭重而專注的抬起頭仰視著他,堅定的舉起左手的那枚戒指:“沈珩,你願意…”
他話還沒說完,沈珩的手便迅速的從他手掌中抽了出來,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江知禺期盼而夾雜著緊張的神色瞬間凝固在了臉上,眼神幾乎瞬間變得絕望,他身體未動,仍維持著舉起戒指的動作,張了張嘴,勉強發出了一點聲音:“沈珩…”
他的聲音幹澀嘶啞,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可是隻有江知禺自己知道,此刻光是這樣念出沈珩的名字,就仿佛已經抽幹了他身上的所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