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假在默默的白雪中如期而至的時候，冬雪也已經綿綿下了將近一個月。
蘇徹哈著氣站在院子的正中間仰望天空。
黃沉沉的天空，看不見往日明媚的陽光，也沒有夢想般高遠不可觸的飛鳥直行而過。在那之上，有的隻是一片一片晶瑩的雪花兒卷著彎兒靜靜下落。
蘇徹仰著臉，將一片雪花用舌尖卷入了嘴中，開始小心品嚐。
“唔……不是甜的呢，哥哥。”
蘇徹皺著眉回頭的時候，曹曆正站在灶屋門口，用竹竿敲打著自屋簷上延續下來的冰淩尖兒。
“那是當然的吧，書上有說過，雪花就是水的另一種狀態。而水是沒有味道的，當然雪花也一樣啦。”
被竹竿敲打掉的冰淩尖兒，啪啦啪啦的直落到地上摔成了兩半。
“可是，明明是白色的像棉花糖一樣，看起來不就覺得會是甜的嗎？”蘇徹仰著臉說。
“但事實上並沒有甜味吧？”
曹曆說著話並將竹竿丟到一邊。雙腳用力一跳從落滿冰渣的地麵上一躍而過。當雙腳踩到雪地上時，兩行腳印頓時顯露出來。
“啊——。”蘇徹輕輕驚叫了一聲。
曹曆滿不在乎的在雪地上繞了一圈，在他身後拖著一行長長的腳印。“怎麼樣？”那是一幅很有些與眾不同並且不明所以的畫，正如梵高一樣。
“不怎麼樣。”蘇徹撇著嘴說，他有些生氣曹曆剛才的行為。
“……”曹曆張了張嘴，最終隻是“哼哼—”了幾聲代表回答。
天空中雪片兒仍在往下落著，似乎沒有要停的樣子。
“堆雪人怎麼樣？”曹曆突然提議道。
“好啊。”蘇徹點著頭回答。
現在已經是接近小年夜的十二月十八號了，再過六天就將迎來1992年最後的小年夜，然後再過六天就是大年三十，之後是正月初一，那時就是新的一年，1993年。而蘇徹也將在新年翻過一頁的同時長大一歲，變成7歲。
7歲的蘇徹還沒有夢想，甚至他都不知道夢想是什麼東西……或許對他來說，‘想得到的東西’和‘想成為何種存在’之間，區分的定義也是模糊一團的。如果老師的問題是這樣的：“同學們，你們長大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蘇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並且不動一分腦筋的大聲回答：“我想成為一名科學家。”——因為大部分同學都是如此回答的。
蘇徹可沒有閑情逸致去考慮未來這麼遙遠的事情，隻因他的大部分時間都已經被童年的嬉戲玩樂所占據，實在擠不出時間來暢想未來，慨談理想。——更何況那些隻有大人物才做的事情，蘇徹隻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再者。現在還隻是1993年未滿的那個如雪般純粹的1992年，蘇徹依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小屁孩兒，懵懂無知那才是他的本性。
堂哥曹曆在蘇徹家住了一個禮拜，在小年夜之前的那一天回家去了。雖然蘇建業提議讓曹曆在他們家過新年，但姑姑蘇雪芬卻怎麼也不肯點頭同意，於是曹曆還是被她帶回了家，蘇徹在那天很是遺憾的目送著曹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