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橦睡著了。
哄了很久很久，安撫了很久很久，她哭了很久很久，哭累了，睡著了。
雲景輕輕翻身，把她從他的身上放到床上。
“不要走.....”蕭橦驚醒過來，抓住雲景的襯衫，揪著他的衣角不肯鬆手，把頭緊緊的貼進他的懷裏，哽咽的聲音嘶啞破碎，道：“你不要走.....”
“我不走，我不會走。”
“你可以抱抱我嗎？”
蕭橦的淚水又湧了出來，雲景胸膛未幹，再次沾染了她臉上的濕意，他聽她說：“我奶奶就會抱抱我......我.....我想你抱抱我.....”
“好，抱抱你，隻要你想我抱抱你，我就抱抱你。”
雲景應允，抱緊了她。
那是他們隔了很久很久，床上再沒隔那個仙人掌娃娃，隻兩個人，平淡緊密地相擁著。
下午，蕭橦突然發起了燒。
雲景一直陪著她，隔著衣衫都能感受到她異常的體溫。
蕭橦一直不肯撒手，雲景就抱著她下樓拿了體溫計，38°低燒。
雲景給她喂了退燒藥，又哄著她喝水，給她貼退燒貼，用冷毛巾給她擦拭頸間物理降溫，直到七點多八點鍾，蕭橦才沉沉睡去。
呆呆和瓜瓜一直跟在蕭橦腳邊，等到蕭橦睡熟，它們也才安心閉眼休息。
雲景推開了落地窗，走到陽台上，他摸出手機，裏麵有徐昊然發來的信息。
他第一次撥了那個人的電話，眼眸裏泛著冷光，直到對麵應聲，他沉聲問道：“宋譙是誰？”
蕭唯剛出外勤回來收拾好換了衣服，正不緊不慢喝著水，聽到那個名字，手不自覺地握緊，話裏有藏不住的擔心。
“蕭橦呢？”
“睡了。”
良久。
“讓她睡吧，發燒的話物理降溫壓得住。”
太熟悉了，這個過程，蕭唯經曆過太多次了。
在那段蕭家楚家都避如蛇蠍極力忘懷的日子裏，他唯一的妹妹，天資聰穎俏皮搗蛋的妹妹，差點沒能拉回來。
“宋譙是誰？”雲景又問。
蕭唯走到窗邊，挺拔的身子站立著，他看著夜色籠罩著月色，冰冷的光灑在地上，沉默不語。
“哢嚓”一聲，是打火機的聲音。
雲景心裏一緊，過了很久很久，蕭唯的聲音才緩緩傳來：“蕭橦很小的時候，爺爺去世了......之後，她有一段時間的空白期。”
蕭唯頓了頓，道：“她休學了。”
宋譙是誰？
她是刻在蕭橦心裏揮之不去的烙印，是蕭家和楚家的噩夢，是一度讓蕭橦自我放逐差點自毀的噩夢。
蕭橦五歲多那年，蕭中天驟然與世長辭。
那一天晚上，楚清秋一直沒等到蕭中天回房。
她走到客廳，電視機還一直都是開著的，看到蕭中天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楚清秋有些好笑，她開了燈，拿著遙控器把電視機關了，邊走邊說著：“怎麼睡覺都不關電視機啊？”
蕭中天沒應聲。
楚清秋走到沙發邊上，推了推他：，道“中天，回房間再睡覺了，外麵冷。”
蕭中天雙手放在身上，沒有動靜。
楚清秋又叫了幾聲，到後麵聲音都是顫抖著的，她哆嗦著手，去觸碰蕭中天的鼻息，這才發現，他身體都已經涼透了。
蕭中天走在了深秋的黑夜裏，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就這麼沉沉的睡去，再也沒能醒過來。
楚清秋接受了他的死亡，她打電話通知了蕭天雲蕭情，打電話給了楚家，平靜冷漠的好像那個人不是她愛了幾十年，陪了幾十年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