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軍區第二總院。
雲景睡沉了,他背對著窗和光,趴在床邊,濃密睫羽的陰影覆在臉上。
蕭橦醒來時,眼前白茫茫一片,記憶還停留在生產結束的那個時候。
那時候她聽到了楚亦揚的聲音,卻又敵不過疲倦睡了過去。
她好像睡了很久,久到一身酸軟不得動彈。她緩了好一會兒,終於看清了白色的屋頂和吊燈。
蕭橦蹙著眉頭,她順著光的方向偏了偏頭,然後目光停留在了床頭。
那是兩個玻璃罐子,一大一小,一個裝的是折紙星星,另一個是糖紙蝴蝶和青蛙,旁邊還放著一疊星星折紙和幾張彩色糖紙。
手突然被握住,她看到了他,緩緩回握。
她揚起了笑,輕輕叫他:“阿景,要抱抱。”
“好。”雲景紅著眼,輕輕的、慢慢的將她抱進了懷裏。
她在ICU裏住了兩個月,終於脫離危險,之後她一直都在睡,像要把這些年沒睡夠的覺都補回來,從生產到醒來已經過了三個多月。
葉雨涵和蕭天雲每人輪流兩周守著她,在她脫離危險一個星期以後才雙雙返回平城,十天飛回來一次。
沈蘭替他去撐著鯤雲集團,她脫離危險以後,徐昊然才敢往醫院送文件找他把把關。
雲振業、雲世宏、沈華彬、楚清秋和清姨穀叔六個人一起照顧孩子。
他一直都在醫院守著她,他不喜歡別人碰她,她也不適應別人照顧她,所以隻能他來。
剪指甲也好,擦身體也好,喂水也好,都得他來,她是他的妻子,他得好好待她。
蕭橦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她環上他的腰,許久未說話的聲音帶著些沙啞。
“阿景,我做了個夢,很長很長的夢,醒來好像不太能記得了。”
“記不得就不記了。”雲景在她頸間輕輕蹭著,他顫著音道:“醒過來就好,隻要你醒過來就好。”
“阿景....”蕭橦問:“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雲景還沒有告訴她,因為她病危,他沒有去看過孩子一眼,更別說名字,甚至連滿月酒、百日宴都沒有要辦的想法。
他不提,家裏所有的人都不會提,不提就已經痛苦壓抑到至極,提便是將他往絕境裏逼。
她病的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裏,他從來沒想過孩子的名字,可她問起,他心中便有了答案:“雲悅蕭,叫他雲悅蕭好不好?”
“蕭悅景。”蕭橦淺笑著,淡淡道:“我想叫他蕭悅景。”
“好,就叫他蕭悅景。”她話音剛落,雲景立刻答應。
和她姓也好,蕭悅景也好聽,隻要她開心,叫王八綠豆、豬豬球球、花花草草都好。
“蕭悅景....”
蕭橦眼眸半斂,光影打在了床頭櫃前的玻璃罐上,折紙星星和糖紙蝴蝶青蛙泛著熠熠的光,她低低笑著:“雲蕭悅景.....阿景,我們的孩子姓雲,名蕭悅景.....”
蕭橦醒來後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蕭家人包括蕭唯都來了,羅耀宗夫婦、趙宇軒夫婦、徐昊然和慕南山都到齊了。
楚清秋和孩子沒有來,她們仍然留在惠園,不踏入醫院半步。
一周以後,蕭橦完成身體檢查以後出了院。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別墅群,楚清秋抱著孩子已經在家裏等她了。
呆呆瓜瓜在她醒後接到她的視頻電話,徹底恢複了求生意識,每天時時刻刻都在吃吃喝喝,一個星期的時間,原本已骨瘦如柴的身體也長了些肉起來。
這可能是幾家人聚集的最齊全的一次,浩浩蕩蕩二十幾個人,雲景和楚家四位叔叔一起把客廳騰了出來,專門出去買了好幾張折疊餐桌回來拚在一起。
考慮到蕭橦和幾位老年人,晚餐訂的是冬陰功湯底火鍋,外賣直接開了一個小麵包車送上門來,六個青壯年男人來回提了兩趟。
熱熱鬧鬧吃完,場子才散。
除了雲世宏和雲振業夫婦回了惠園以外,楚家老少八位長輩和蕭家人都留在了別墅群。
從他們一到江城,雲景就已經麻煩沈蘭和清姨幫忙收拾好了房間。
等所有人都進房間休息以後,蕭橦忽然意識到,別墅群並沒她想象中的那麼大,她的家人住進來,剛好合適。
蕭橦在醫院住了三個多月,沒有坐月子也沒有哺乳,現在也沒有奶水給小孩哺乳。
楚清秋沒把孩子給她,說她剛出院需要休息。
蕭橦也不勉強,她的身體確實還沒有完全恢複,奶奶已經照顧蕭悅景幾個月了,不差她這幾天。
洗完澡雲景把蕭橦捂得很嚴實,長袖長褲還披了浴袍,幫她吹幹頭發以後,兩個人才躺到床上。
雲景把蕭橦摟在懷裏,手放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拍著,蕭橦的指腹覆在了他的眉眼上,一點一點,沿著他的臉頰臨摹描繪,最後停留在他下巴的短短的青茬上。
蕭橦仰起了頭,親在了他的青茬上,短短的,酥酥麻麻,她的眼眸裏盛滿了秋波,她的聲音很輕柔:“阿景,要親親。”
雲景低下頭,覆在她的唇上,輕輕吸吮,勾勒著她的唇形,像對待珍寶一般,小心翼翼,淺嚐截止。
雲景額抵在蕭橦的額前,她的手勾上了他的脖,她輕輕道:“阿景,是親親不是啵啵。”
蕭橦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啵啵是親親,親親是深吻,這是你教我的。”
唇覆上他的,氣息交纏,唇齒相抵,雲景翻身壓在她身上,極為霸道的吸吮她的美好,她抬起下頜,掃過他的上顎口腔,吞咽聲曖昧聲曖昧了一室。
蕭橦躺在雲景的懷裏,深吻後的氣息還未平複,她環上他的腰,緩緩道:“阿景,孩子是我想生的,不怪你,和蕭悅景也沒關係。”
“嗯。”雲景在她的臉頰眉眼上親吻,淡淡應聲。
她揚起了笑,目光落在了他的頭發上,像他揉她頭發一般揉著他的:“阿景,等明天忙完了,我們去染頭發好不好?”
她醒來看到雲景第一眼就已經發現,他原本黑順柔軟的短發中生了一縷又一縷銀絲,白與黑像是個性挑染,可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