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雲蕭悅景。
我的媽媽是蕭橦,爸爸是雲景,還有一隻叫呆呆的軍犬,和一隻叫瓜瓜的貓。
從我記事上學開始,就有人和我說,我爸爸討厭我、不喜歡我。
這些話讓我有些難過,但我知道,爸爸一直都很愛我,和愛呆呆瓜瓜一樣愛我。
雖然爸爸不會讓媽媽抱我,但是去果林裏摘果子,怕我摔跤時會主動抱我。
雖然爸爸不會讓我玩他給媽媽買的樂高、拚圖,但是每次都會多給我買一份,讓我自己玩。
雖然爸爸總嫌棄我笨,可碰上我不認識的字,比如“魑魅魍魎”,爸爸也會看著我抄二十遍,再教我讀。
我的爸爸媽媽很奇怪,爸爸的頭發過幾個月就會換一個顏色,而媽媽的更衣室裏,也放了各色的假發。
爸爸的頭發是藍色,那麼每一個周末,媽媽頭上都會戴上及腰的藍色假發,爸爸頭發是灰色,那媽媽假發也一定是及腰的灰色長發。
他們經常這樣出去玩,有一次媽媽還因為頂著一頭銀白色假發在商場裏救火,上了次新聞。
爸爸喜歡親媽媽,從來都不顧及我在不在場。
我也想親媽媽,可是不行,爸爸不讓,所以我隻能親呆呆和瓜瓜。
十歲的時候,太爺爺走了。
臨走前,太爺爺牽著我的手說,他要去找太奶奶了。
媽媽難過了很久,吃不下飯,也睡不好覺,爸爸抱著媽媽的時候說,她瘦了好多,都快隻剩骨頭了。
喪禮結束一個月,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回惠園。
那時候爸爸在停車,媽媽看著惠園裏的玫瑰花,眼睛裏一點星星都沒有。
媽媽和我說:“蕭悅景,以後惠園裏再也沒有人等我們了。”
那時候我突然反應過來,每一次回惠園,無論多早多晚,下雨打雷,太爺爺都會在門口守著等我們回來,而這次沒有,以後也都不會有了。
我再也沒有太爺爺了。
這一瞬間,我忽然好難過,眼底起了霧,我也看不清媽媽心裏的悲愴。
沒過一年,太姥姥也走了。
從太姥姥病危無藥可治,回家以後,媽媽便請了假守在麗城。
太姥姥走的那天,天氣很好,她先和媽媽說了話,又單獨叫了爸爸進去,還叮囑我要好好學習,照顧媽媽。
我答應了太姥姥。
媽媽握著太姥姥的手,看著她漸漸沒了呼吸,身體冰涼。
和太爺爺去世一樣,媽媽吃不下飯,也睡不著。
媽媽從太姥姥去世一直跪到下葬,我沒有見媽媽哭,卻在回到江城的某一天夜裏,經過爸爸媽媽的臥室時,聽見媽媽在哭。
門沒關嚴,爸爸哄媽媽的聲音也清晰的傳了過來。
這時候我才知道,媽媽不是不哭,是從來都偷偷躲著哭。
十三歲的時候,呆呆和瓜瓜相繼去世。
那時候呆呆二十歲,瓜瓜十九歲。
瓜瓜生了病,但是媽媽說它麻藥過敏不能動手術。
媽媽很煎熬,她舍不得瓜瓜死,也舍不得它受罪,不知如何抉擇的時候,瓜瓜卻突然失蹤了。
到處都找不到瓜瓜,監控裏也沒拍到它的身影。
一個月以後瓜瓜回來了。
它瘦的骨瘦如柴,走路都在搖搖晃晃,身邊還帶了隻和它差不多的小橘貓回來。
媽媽抱著瓜瓜崩潰大哭,第二天一早醒來,瓜瓜睡在呆呆身上,和呆呆一起永久的沉睡了。
後來,時光流逝,惠園裏接我們回家的人從太爺爺變成了爺爺,後來又是是奶奶。
外公外婆從舅舅退伍接管平城公司後就回了麗城,最後長眠在麗城太姥爺、太姥姥的墓邊。
奶奶去世後,爸爸和媽媽搬回了惠園,我還留在木景園。
後來,我結婚生子,退伍接管鯤雲集團,爸爸便陪著媽媽去了國防大學深造。
媽媽是蕭家第一位女將軍,如果不是因為嫌會和爸爸分開很久,繼續深造的話,那媽媽可能會是蕭家第一位女中將。
媽媽六十歲的時候退休了。
退休後,她留起了長發,因為爸爸曾經讓她留過長發。
媽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爸爸陪著她一起去文身。
左側肩甲上文了一朵雲和橡樹,和一句英文“是的,我願意”,右前肩文了呆呆瓜瓜和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