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刻鍾後,簡清月手指動了動,眼睛睜了一下又閉上。
莫冉看到她動了,激動的嚷道:“大夫,小姐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大夫嚴厲道:“別吵”
莫冉忙捂住嘴。
大夫長出一口氣,依舊蒙著眼抽下所有的針:“血止住了,我開個方子,先喝十天,我再過來看”
簡清月緊緊盯著他——言卿,與她自小一起長大,五年前參軍離開的那個人。
她新得的記憶中,有丫鬟說這一日有個奇怪的大夫在後門巷子裏擺攤行醫,一直到半夜三更時才離開,而且以後再也沒見過,當時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想想,在她急需大夫的這一天,還能有誰會為自己默默守候一整天呢!
不枉自己從小把他當哥哥一般看待。
隻是物是人非,兩人已身份有別,直至自己死去,兩人都未曾單獨說過話,在他出征之際,自己被浸了豬籠,岸邊隻有那個想救自己,卻因為懷疑而猶豫不定的夫君。
到了如今,她也隻能虛弱的說聲‘謝謝’!
他並未與自己對視,也沒有正麵回答,隻叮囑莫冉:“好好養著,這一個月不能冷、不能累、更不能氣,好生進補,記住了嗎?”
莫冉答應著。
大夫酷酷的摘掉布條轉身就走。
莫冉這時才發現這大夫身材居然這麼高大勁瘦,昂首挺胸,走路步步生風,沒有絲毫的老態。
這是把她給忘了?桃之累的滿頭是汗,趕忙提醒:“大夫別走啊,還有我的針呢”
大夫頭也沒回:“自己拔了就好”
桃之小心翼翼把針拔掉,沒有任何事發生,連疼都沒疼,這才發現自己被耍了,又聽到莫冉憋不住的嘲笑聲,不由惱羞成怒:“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二少夫人被個男大夫給褻瀆過了,看你還能囂張幾時?”
莫冉掐著腰:“你是說在肚子上施針嗎?就像你那樣?”
桃之一陣氣悶,自己也被這麼紮過,這好說不好聽的,被人知道了自己可怎麼嫁人,跺跺腳跑出去。
莫冉把紗帳掛起,給簡清月換了幹淨的衣裳和床單,坐到簡清月身邊,給她身後墊個墊子,讓她靠上去。
“他就在後門擺攤”莫冉興奮的跟簡清月叨咕著,“說來您真是神機妙算,怎麼就知道後門能找到大夫呢”
“不過圖個近路罷了,這大夫他看起來怎麼樣?”
莫冉:“他醫術很好”
簡清月是想知道他過的怎麼樣:“那……”
莫冉一拍大腿:“哎呀,連診金也沒給”
說完急急忙忙去追大夫。
簡清月靜靜躺著,眼中意味不明。得知所有的記憶,她心裏的痛遠大過身體的痛,人都道她嫁入侯府,多麼令人豔羨,卻不知她是跳進了火坑裏,自己的丈夫是個糊塗的幫凶。自己是最傻的那個,被害了那麼久卻什麼都不知道,隻會抱怨命不好,卻不知是自己的忍讓愚善才是造成一切的根源。
而她吃了月餘的保胎藥居然是慢性滑胎藥,今日若不是找來了言卿,再吃一個月的滑胎藥,即便不死也不可能再懷上孩子了,好狠毒的心,既然如此,那就走幾個回合吧!
待到莫冉沒追到人回來,她都一動沒動,似乎絲毫不曾變,可又什麼都變了。
簡清月打斷莫冉喋喋不休的懊惱:“藥抓了麼?”
莫冉:“哦,我這就去”
“不必去了”她才剛拿好藥方,便聽到鄒氏的大嗓門,連說帶笑的進屋來,接過莫冉手裏的藥方,交給桃之:“拿去扔掉,一個赤腳遊醫的話怎麼能信呢,聽說你的事呢,母親就令我去請劉大夫,常在侯府走動的,可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