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恒這次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上將……”
他抓起一旁少年的手,想拉著他走。
“隻能您一人上來。”賀雲霆補充道。
許知恒的笑終於僵住了:“可是他已經有了好轉!為什麼不能帶回去?”
“既然您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法,那麼回去以後如法炮製就好,不必帶上這樣一個危險因子。”見賀雲霆連解釋的意願都沒有,陸安和幫著說道。
許知恒簡直無法理解:“他已經沒事了!不會再露出那些習性甚至能慢慢恢複說話,還是一個絕佳的樣本!”
但賀雲霆完全無視了許知恒的請求,不帶一點商量的餘地:“那許教授是打算在這裏陪著他麼。”
他這話剛說完,配合著引擎的轟鳴,下一秒就可以指揮編隊離開,將這個有著重大研究的科學家和一個不知發生何事的少年,留在這一座空蕩蕩的城市中。
許知恒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鎮靜終於被賀雲霆的話打破:“他有什麼錯嗎?這樣一個孩子他有什麼錯!我用我的性命保證,他真的不會出意外……”
“不可能。”
賀雲霆好像耐心終於耗盡,他甚至覺得跟許知恒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舌,也無意與他爭辯關於仁慈的話題,眼看著就要收起原本給許知恒落下來的升降梯,絕塵而去。
許知恒眼裏泛起徹夜未眠的血絲,但無論他如何掙紮,這裏的主宰仍舊是賀雲霆。
無言的空氣也在質問他,你到底想救一個人,還是想救大多數人。
“……我和你們一起走。”
許知恒連對方的臉都不敢去看了,在少年茫然提起的嘴角中轉過頭,最後顫抖地鬆開了手。
對方並不明白現在的情況,隻是又重複了一句“你好”,站在原地,呆愣地看著所有人離他遠去。
自此,他就是被血洗過的利科羅市裏,最後一名被拋棄的幸存者。
賀雲霆說到做到,將許知恒接回到自己機甲的另一個駕駛艙後,沒有片刻猶豫,帶著所有的機師,重新踏上往中心城返航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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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一天後順利抵達。
許知恒的這個結論無疑是一個新的方向,因為編隊不需要走出機甲戰鬥,而質子星還沒有科學家在接觸過感染城市後還能幸存的,許知恒自然還沒抵達首府時就被安排到了一處早已準備好的隔離區裏。
以三天為限,假若他在全程監控裏沒有發生任何可疑情況,那麼就酌情考慮許知恒所提的建議。
一些還未完全淪陷的城市水源循環被切斷,而通訊被恢複,如果許知恒說的沒錯,在他解除限製以後,質子星就會采取新一輪的措施進行應對。
原定的清理也暫時取消,編隊難得在質子星裏有了三天的空閑。
當然所謂空閑也是相對的,畢竟隻能在附近活動,連訓練也伸不開拳腳,還有專人每天負責盯著許知恒所有的一舉一動,謹防任何意外發生。
他的的確確沒有任何異樣,就算隔離區條件十分有限,他也從不間斷自己的研究,倒是十分符合自己癡迷學術的人設。
沒有人再提及那三座已經清理一空的城市,那些被高尖端武器攻擊得屍骨無存的異類們,他們或許不該命喪於此,但萬事不可回頭,一切尚未明朗之前,也隻能暫且擱置。
這幾天根本沒人敢跟賀雲霆說話,除了他的副官。
以及核心區研究院裏的某個機甲設計師。
林晗是在第二天的晚上主動聯係的賀雲霆。
他主動開了視訊,對方在臨時作戰室裏休息,表情看不出異樣。
誰也沒提那天視訊的事,且始作俑者現在正在睡覺,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
“我跟祁嘉木看過他弟弟了。”林晗對他彙報,“比之前的情況好很多,腺體也在恢複。”
“嗯。”
“雖然我不知道多久能好,不過看起來狀況不錯。”即使賀雲霆現在看上去跟平日裏沒什麼差別,但林晗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我在。”賀雲霆回答得很快,隻是往常他隻會對彙報應聲,今天的他卻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能恢複……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