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身體素質也不能落下,她又啃透了《腦癱運動康複訓練》一書,在房間內鋪了一條毯子,每晚都把大雪按在地上掰扯,緩解肌肉痙攣降低肌張力,早上再拖著他圍中心跑兩千米,爭取讓他早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大雪沒有痛覺,感覺不出疲憊,累了隻會癱倒在地無法動彈。對他感覺而言,倒下與走路沒有差別,所以他不會抗拒跑步,隻要張芸拉他,他就在後麵跟著,從來沒有鬧過脾氣。
張芸省吃儉用,很快繳清了除飼養係統以外的欠費。
她學會了網購,用中心的電腦購買廉價的夏□□服,開支不算很大,但總體上捉襟見肘。她沒什麼高精尖的知識,又不能鬆懈對大雪的訓練,周末隻能去附近的小餐館裏打零工,收入不容樂觀。
周六清早,秋嬸把她招呼到樓下:“我們去三野市中心抓隻喪屍,你來不來?有錢賺,給你自己買個破手機。”
張芸問:“這事不歸警察管嗎?”
“警局主要管人,有時候會把隨手抓住的喪屍送來,但有時候喪屍有點小聰明,特別難抓,他們就沒必要費這個心思了,直接打電話叫我們去抓。我們每次出三個人,每人能有兩百的勞務費,我這次帶你去見見世麵。”
“以後務必都要帶上我。”
中心開來了公務車,後備箱裝了抓捕喪屍的一整套工具。
張芸把大雪拉上了車。
秋嬸擺手:“不用,大雪不用去,用不著。”
“不介意吧?我也帶他去見見世麵。”
“哎,有位置,也成。”
秋嬸長得胖,就坐在副駕駛,羅姨體型瘦長些,就和張芸大雪一起擠在後座。
“所有流浪喪屍都要抓嗎?”張芸問。
秋嬸回應:“這哪能呐,我們中心怎麼裝得下?一般打電話讓我們抓的,是有危險的,比如咬人啦、搶劫啦什麼的,還有些爛得特別厲害的,別人不敢碰,也得我們抓。”
“流浪喪屍多嗎?”
“其實現在也不多啦,沒人投喂的,一般都餓死了。”
“所以流浪喪屍,一般都有人投喂?”
“對,金城有錢人那麼多,總有愛心泛濫的對吧?”
羅姨大大咧咧地補充:“張芸你不知道吧?這事兒可複雜了!十幾年前有群人建議說把金城所有喪屍都收容掉,另一群人不同意了,說是喪屍有流浪權!他們有權利去流浪!流浪是他們的自由,我們不能幹涉他們!”
張芸抿嘴笑了。
“然後好幾家救助中心起來抗議,既然喪屍有流浪權了,我們收容這麼多幹嘛呢?治好的都放出去流浪吧!沒準他們就樂意流浪呢!”
張芸問:“後來呢?”
“後來兩邊就吵吵了一陣子,也沒個結果,等風頭過去了,也就忘了,權當沒發生過。”
秋嬸感慨:“人呐,隻要事不關己,就沒個責任心,把事情越攪越亂。”
張芸看向大雪:“大雪被我打了之後,沒送到救助中心,而是直接送到了醫院。”
大雪趴在窗戶上,似乎在感受窗外移動的風景,又像在看自己投在玻璃窗上的影子,整張臉貼上去,張大嘴用牙齒啃咬光滑的玻璃。
“那是因為這是人屍糾紛,你能付錢,不然醫院才不收,救護車直接就把大雪拉我們那兒了。”
張芸的食指碰上腕表。
醫院還和係統公司有合作,利用這樣的機會捆綁銷售飼養係統。
“總之啊你別想太多,世道就是這麼亂,他們圖個錢,我們也圖個錢。”羅姨突然樂嗬,掏出手機錄給大雪視頻:“嘿,大雪竟然會玩玻璃了,拍下來,等他聰明了放給他看。”
張芸把大雪的頭掰回來,久違地給他戴上嘴套。
大雪愣了一會兒,竟然緩緩抬手,食指和中指勾住臉頰邊的皮革條。
“別掰。”張芸拍他手背。
大雪不明白這個意思,還是掰斷了皮革條。他的身體靈活度暫時沒有進步,力氣真的大了不少。
嘴套掉在他腿上,他又跟失了憶一樣,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後果,也不知道這事兒是誰幹的,隻覺得不戴嘴套,爽。
“敗家。”張芸拍他後腦。
秋嬸笑道:“大雪知道這東西在他臉上是多出來的。”
汽車進入三野市區邊緣,電話鈴響,羅姨接電話:“主任,什麼事兒?”
救助中心的總負責人是林主任,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平日裏待人很寬厚,天崩下來都麵不改色,此刻依然是和和氣氣地與她商量:“羅姨啊,你們別過去了,我剛剛接到電話,說那異種人已經咬死人了,接下來警局會處理。”
電話音量很大,發揮老年機的特色,讓車內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