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輕暮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又厚著臉皮回了一句:“那我也早點返校,已經迫不及待要學習了。”
回完了,也不敢看手機,自己拿頭在桌上狠狠磕了一下。
————啊啊啊啊!不要臉,這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秦淵抓著手機,忽然快步衝進了健身房。
飛快地戴上拳擊手套,他眼神晶亮,衝著沙袋狠狠打了幾拳。
不知道怎麼,陰鬱又灰色的心情,好像忽然被春風吹散了,露出了桃花般的色彩。……
第二天.下午吃完飯,阮輕暮戴著耳機,聽了一會兒聽力,就心神不定地站了起來。
稍微收拾了一下,裝好下周帶去學校的衣服和課本,他跑出了自己的房間:“媽,我想早點回學校,晚上……”。
摘下耳機、打開房門的瞬間,外麵的嘈雜撲麵而來。
小芸的痛哭聲壓抑又嘶啞,穆婉麗焦躁的罵聲響徹了院子。
“**他xx的!天底下還有這麼心狠手毒的人,這不是人。這是畜生!”
阮輕暮耳邊掛著耳機線,呆呆地看著那個大腦袋、身子枯瘦的小男孩,眼睛驀然瞪大了。m.X520xs.Com
怎麼回事,這孩子是誰,怎麼一身的傷?
盲人技師小鄭摸索著,抓起桌上的麵巾紙,遞給聲音哭啞的小芸:“別哭別哭,接出來就好了。”
小芸嗓子不僅啞了,原本就失焦的眸子更是無光,薄薄的眼皮腫得厲害。
她拉著那個小男孩的手,扭頭望著穆婉麗聲音的方向:“穆姐,你跟我說實話……說實話,小樁他到底怎麼樣?”
小男孩大約五六歲的模樣,同樣死死攥著瞎子姐姐的手。
阮輕暮震驚地走近,蹲下身來,細細地看著這忽然冒出來的小男孩。
孩子穿著破破爛爛的小背心,褲衩垮垮的,鬆緊帶舊了,鬆鬆地掛在腰間,可是小孩子太瘦了,胸肋骨一根根都數得清,那褲衩卡在了同樣瘦骨嶙峋的胯骨上,好像隨時會掉下來似的。
叫人觸目驚心的,不是小男孩的瘦,而是他露出來的身體。
黃巴巴的肌膚上,到處都是青紫的瘀痕,一片片,一條條。有的地方顏色已經淡了,有的則結了舊疤。
門簾一掀,花臂男帶著兩個金毛小弟,急火火地衝進來:“叫到出租車了,在巷子口等呢,走走,送他看急診吧!”
小芸顫抖著站起來,抓著小男孩:“我也一起去,邱哥,你帶上我。”
被叫成邱哥的花臂男急得跳腳:“哎呀別添亂了,你一個瞎子跟著能幹啥,到了醫院我們還得照顧你,麗姐去就得了!”
穆婉麗急忙跑上去:“對對,我帶著小樁去看個急診,沒事的話,很快回來。”
她剛上去抓小男孩的手,小男孩忽然就激烈地掙紮起來,嘴巴裏“嗬嗬”地發著無意義的亂叫,一雙黑葡萄的眼睛裏滿是驚恐,轉身就抱住了姐姐的腿,死活不鬆開。
小芸一下子就又痛哭起來,反手抱住弟弟,可是她眼睛看不見,這一抱,就碰到了小男孩身上的傷,疼得孩子就是一縮。
可是縮歸縮,他卻沒叫,任憑姐姐抱著他,身子有點發抖。
穆婉麗看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又不敢對小芸說什麼,趕緊抹抹眼淚:“好好,一起去,你帶著他。”
她匆匆從櫃台裏抓了一把錢,跟著赤著膀子的邱哥往外就走,忽然想起什麼來,扭頭衝著阮輕暮交代:“暮暮啊,你照顧一下小鄭,有客人來就說今天不開門了。”
阮輕暮應了一聲:“好,媽你放心去,我看家。”
房間裏終於安靜了,隻剩下盲人小鄭和他兩個人、
“到底怎麼回事?”阮輕暮歎了口氣,發問。
剛剛他在自己的房間裏戴著耳機,又關著門,完全聽不見外麵的吵鬧,現在忽然出來,簡直是一頭霧水。
難怪昨天回家後,就覺得媽媽和小芸她們臉色不太對的樣子。
小鄭歎了口氣:“上禮拜的事了,你上學嘛,麗姐當然不會說給你聽。”
“那你說。”
小鄭摸索著喝了口水,正要說話,門口探進來一個頭。
老李頭一眼看見阮輕暮,就嚇得往後一縮:“哎喲小鬼頭在啊?怎麼了,人都哪兒去了?”
阮輕暮白了他一眼,總算沒再動手:“今晚不開門了,走吧。”
老李頭的眼睛四下轉了轉,果然沒看到任何人,隻得悻悻地放下門簾,嘟囔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