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青在阿納德等人的眼裏,是講究人。
這些年走南闖北,見過的人太多太多,像秦長青這樣的隻有一個。
你想讓人給你賣命,首先要以德服人,在德行這塊兒,秦長青做的很好很好。
但是,白條依舊是打的,這年頭沒有免費的午餐,官府和商人之間也是一樣。
刺史府的大印,蓋在白條上,就算是西州易主,到了長安城,也有人還錢。
隨後,城門敞開,商隊全部進城,經過詳細的盤查之後,城門在一次緊閉起來。
在這時候,整座城池陷入了管製期。
預備役依舊是日夜操練,天沒亮就被叫醒,百姓們一切以戰時標準為主,女人做幹糧,男人當民夫。
城內的氣氛也是緊張至極。原本秦長青要放百姓出城,可對方幾萬人,隨隨便便就可以將百姓抓獲,充當攻城的先鋒軍,到時候是殺還是不殺?
但留在城裏,也有一個隱患,誰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奸細,裏應外合。
自打攻城戰開始,已經足足殺了二十多人,都是被鄰居舉報的,奸細的罪名屬實。
戰爭,永遠都是最殘酷的,百姓們人心惶惶,在“好日子”的盼頭下,咬著牙硬撐著。
雖然異族人很多,但他們在秦長青到來西州之後,歸屬感極強,就好像他們就是大唐的百姓,大唐的子民一般,任由誰都能豁出性命幫忙。
經過裴行儉和莫聲穀詳細輕點,火油還能用一次,滾木礌石很多,用上半個月肯定是沒問題。
剩下的就是爆破筒了,秦長青和李銀環不提,誰也不敢提,並嚴密看守起來。
最清楚爆破筒的就是李銀環和秦長青,那隻是戰爭的輔助工具,冷兵器時代的根本,還是軍人和他們手裏的武器。
至於向其餘的城池求援,都知道是屁話。
無論哪個守將,在沒有兵部的文書和皇帝的兵符,都不能擅自調動兵馬,所以,求人依舊不如求己。
城門外,一名哨騎滿身是血,被人用吊筐抬了上來。
身上的傷很重,肩膀上、大腿上幾乎都是入肉兩寸,能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
哨騎,是陷陣營的老兵,也是遊騎衛的一名班長,傷口的血流的很慢,似乎已經沒有什麼血可以流了。
軍醫檢查了傷口,無力搖搖頭。
哨騎從兜裏掏出來十塊軍牌,塞到秦長青的手裏,“將軍,城外南北兩翼,背陰的丘陵地帶,皆有敵人。是兄弟們一路用命掩護我回來……我沒用,沒能帶他們一起回來……”
將士們的眼睛通紅,而哨騎的眼神也渙散起來,許久之後,對著秦長青咧嘴笑了,拚勁最後的氣力,嘶吼出聲,“大唐,萬勝!”
口中,一點鮮血緩緩滲出來,頭一歪,哨騎氣絕身亡。
但他攥著軍牌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那是一個班的,和他吃喝在一起的兄弟、袍澤。
秦長青的心,像是被針狠狠刺穿,很疼很疼:
說好的,不管帶出來多少,都讓他們活著回去,可這狗曰的戰爭……
“媽的!”
秦長青咒罵一聲,一腳踹翻麵前的桌椅,“上爆破筒!老子上頭了!”
烈日高照,城牆將士們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