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唐夏幹淨的眼神,周叔一路的糾結和擔憂,在這一刻都化成了無奈的淺笑,“多謝唐醫生。”
唐夏笑著道:“醫者本分,哪有見死不救的,咱們路程遠嗎?”
“不近,您最好帶一身換洗的衣服,今晚可能回不來。”
唐夏趕緊把要用的工具裝好,又裝了一身換洗的衣服,其他急用的可以跟係統要。
背著藥箱下樓之後,唐夏寫了一張紙條貼在門上:有事出診,預計明天中午開門。有事打電話。
周叔看著唐夏的藥箱不輕,又背著包,伸手想要接過來,“我幫您。”
“不用,”唐夏笑嗬嗬的道:“我年輕力壯,拿得動。”
周叔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語氣稍微有點感慨,“您脾氣真好,真愛笑。”
唐夏笑道:“我心大,看得開,想的少,自然脾氣就好。”
“如果都能像您這邊看得開,就好了。”
“一個人一種活法,心態和一個人經受過的事情有很大的關係,一個人從小受苦,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你不可能指望他有個開朗的性子,像個小太陽一樣交到很多朋友。我家屬於比較溫馨的家庭,再加上職業關係,醫生這個行業有些特殊。”唐夏說著說著就笑了,“有的時候你拚了命也沒把病人救過來,你就得陪他一起去死嗎?肯定是不可能的,生死有時候必須要看開。所以連生死都能看得開,還有什麼看不開呢?”
唐夏說著悄摸摸地偷看了周叔一眼,連管家都能開上百萬的車,“榮榮她家到底多有錢?”
周叔看他不動了,打開車門,客氣的道:“唐醫生,請上車。”
上了車之後,唐夏笑著道:“周叔,您跟我說話,可別再稱呼您了,您叫我小唐或者唐醫生都行,您是長輩,我聽著別扭。”
這句話就能聽得出唐夏的家教,周叔嘴角勾起來,依舊客氣,“是您太客氣了,應該的。”
唐夏無奈了,這大概就是有錢人家的家教吧。
“周叔,問一個比較冒昧的問題,您來找我之前是不是也找別的大夫看過了?”
周叔微微抬了抬眸,看著唐夏的笑臉,好似玩笑般的問他:“您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唐夏笑著攤了攤手,“不可能我外公推薦了我您就來找我,我這麼年輕,沒有白胡子也沒有白頭發,一看就不靠譜。”
周叔輕笑兩聲,小大夫看著無害,還挺機靈,他笑道:“確實中醫西醫都看過,不過都不怎麼見效?您一會兒給治療的時候好好勸勸,他拒絕配合醫囑,藥都倒掉了。”
“藥倒掉?”唐夏驚訝的坐直了,“她為什麼要倒掉?是嫌藥不好吃還是不想治病?”
周叔輕歎了一聲,“您見到他就知道了。”
唐夏蹙著眉,心裏一直打鼓,這丫頭是不是腦子有病?不吃藥病怎麼會好?
他平時給人看病,最怕的就是不遵醫囑的病人,一般出現這種情況的,心理有問題的居多。要麼就是經受過多次打擊之後,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按說這丫頭家裏這麼有錢,不應該啊。
唐夏一直琢磨,也沒琢磨出所以然,幹脆閉目養神。早上起的太早了,他現在還沒有習慣早起跑步。隱隱的,心裏還有些小期待,不知道丫頭長成什麼樣了,有沒有男朋友。二十歲還小了點,過兩年再找男朋友也不晚。別像那個十九歲的女孩一樣,被人騙了。
想到這裏唐夏睜開眼,又問:“周叔叔,榮榮在哪個大學上學?”
“在美國斯坦福上學,他特別喜歡研究高科技的東西,因為身體不好,現在是在家上課,他很聰明,很多東西一看就會。他還研發出了很多好玩的遊戲,這幾年收益很不錯。”
唐夏聽著有點兒愣,點了點頭跟著說好,其實一頭霧水。他撓了撓頭,這話確定說的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嗎?類似的話,他好像在哪裏聽過。
唐夏已經不敢再問了,直覺告訴他,再問下去可能會碰觸到他不該知道的東西。
唐夏幹脆閉上眼,還是補覺吧。
睡了一路,到家門口的時候,周叔把唐夏叫醒,“唐醫生,咱們到了。”
唐夏睜開眼就看到一個在電視裏才能看到的超級大別墅,有草地,有噴泉。院子裏還有好幾個工人正在修剪花草。唐夏一臉震驚,榮榮家好有錢!
轉念一想,他更覺得這丫頭瘋了,家裏這麼有錢為什麼想不開?還敢不吃藥,就是欠打!
周叔把車開進去,把車鑰匙給了保安,幫唐夏拎起包,“唐醫生,您隨我來,咱們直接去三樓。”
唐夏二話不說,緊跟對方,大廳裏布置的富麗堂皇,那大吊燈唐夏估計沒有個十幾萬塊錢都下不來,牆上的裝飾看著也很名貴,那些壁畫就更值錢了。唐夏下意識的摸了摸掛在自己脖子上那塊玉,這塊玉可能不是仿的。
然而,到了二樓,整層樓改掉了奢華的基調,就是簡單的黑灰色調為主,整層樓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唐夏眨了眨眼睛,好像一樓,也沒人,幹活的都在院子裏。
周叔把唐夏帶到三樓,整個樓層更安靜,擺設也不多,顏色是壓抑的煙灰色。
一般喜歡這種顏色的人冷靜、排外、自閉,不喜歡跟人交流。整個樓層都是這種顏色,住在這裏的人到底有多排外?
唐夏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先不說身體,這丫頭的心病,就很棘手。
周叔在一個門口停下,禮貌的敲了敲門,“少爺,我把醫生請來了。”
唐夏直接就愣了,“少爺?周叔,不是給榮榮看病嗎?”
周叔的表情也有點兒愣,好像沒聽懂唐夏問這句是什麼意思,這時裏邊一個好聽的聲音冷聲道:“進來吧。”
周叔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唐醫生請進吧。”
唐夏就看到房間靠窗的位置有一個書桌,一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穿著雪白的襯衣,坐在窗邊,背對著門。這人個子高挑,身材卻格外的瘦,即便是一個背影,唐夏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莊榮緩緩回過頭來,一張俊美異常的臉,五官精致的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鳳眼漆黑如墨,鼻梁高挺,淡漠薄情的唇。即便五官好看成這樣,即便清瘦不堪,一個回眸,還是難掩他眼底的鋒利和銳氣,還有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狠戾。隻是這戾氣,在看到唐夏的那一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