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長廊鑲著白玉鵝卵石,高牆上印著橙紅的燈影,一雙繞著青色絲線的玉鞋,不緊不慢走著。
“公主,奴婢昨日來看瞧過,宮裏的桃花,數這長的最好。”沉穩的女聲響起。
剛說完,便又歎氣道:“再過些時月,公主便要離宮嫁去丞相府,皇後娘娘也是不舍得緊,說起來奴婢也憂心。”
提著宮燈的人停下腳步,牆上的燈影慢悠悠晃著。
微弱的光照在女子清白的麵龐,她長發垂肩,發尾綁著銀墜紅色綢帶,精致小巧的額墜貼在眉心,一襲白衣染著大片墨色花瓣,淡雅又清冷。
妘沁柔細眉微挑,將宮燈遞到芝櫻手裏,她莞爾一笑道:“芝櫻,不必憂心,我與子洺兩情相悅,他會待我好的。”
芝櫻看著走在前麵的妘沁柔,略微思索,“也是,公主與準駙馬是兩小無猜的情分…。”
陰陽怪氣的尖細嗓音由牆的另一頭傳出來,打斷芝櫻的話。
“嘖嘖,修太子的骨頭還是這麼硬,不過老奴我就喜歡把那些硬骨頭泡成軟骨頭。”
“是嗎?”邪魅低沉略帶沙啞的男聲不屑的輕笑道:“阮公公下麵被閹了,上麵也想被閹?”
不堪入耳的話,讓主仆二人皆皺眉。
區區一個太監,對太子態度竟如此放肆,且這太子的嘴,也是毒辣。
芝櫻看了眼牆麵,頓聲道:“公主……”
妘沁柔皺起秀眉看向高牆,“進去看看。”跟著紅牆拐了個彎,隻見一扇破舊的門歪歪斜斜的掛在門框上。
隻聽門裏人,啐了一口罵道:“呸,不過一個敗國太子,嘴這麼硬,不如讓老奴幫你縫起來好了。”
芝櫻快速上前,“嘎吱——”殘破的紅木門被推開,濃濃的惡臭從院中飄了出來。
妘沁柔踏過門檻,站在台階上,看向大喇喇坐在椅子上的戴高帽的太監,冷然道:“阮公公好大的膽子,對質子濫用私刑,是嫌命數太長了嗎?”
小太監們忙俯身跪在地上,齊聲行禮,“奴才,參見長公主殿下。”
紅木椅上的太監聽是妘沁柔的聲音,手一抖,立馬放下茶盞,離開椅子,跪在地上。
“老奴參見公主殿下,老奴不知長公主大駕此處,失了禮數,還請長公主饒恕。”
妘沁柔冷眼看著一小太監腳邊的各種刑拘。
淡淡開口道:“阮公公也是宮中老人,修太子來我們妘國做人質,不過是為了兩國友好相處,阮公公做事要有個分寸。”
總覺一道熾熱的眼神一直盯著她,清眸掃去,一眼便和倒在木板堆裏的人對視。
那人一身破舊黑衣,散亂的頭發擋在他額前,落魄淩亂的模樣,卻不擋渾身的帝王氣,燭光打在他側臉,透出一股沉穩的殺氣,薄唇邪魅又陰狠。
漆黑的雙眸印著暗紅的火光,凝望著站在台階上的妘沁柔,
妘沁柔心頭一跳,麵上卻鎮定自若,她將視線移開。
阮公公趴的更低,瑟縮道:“公主說的極是,是老奴一時昏了頭,任憑公主處罰。”
“各罰一年俸祿,此時若有他人提起,你的命數就到頭了。”
阮公公福了福身,小心站起,彎腰弓背道:“謝公主大恩,奴才們從未見過公主來過此處。”說完,領著眾太監離開院子。
院內隻剩下她們主仆二人和靳修忱,妘沁柔從袖口掏出一個白瓷瓶走到靳修忱麵前,芝櫻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