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先是一愣,隨即笑了。
狹長的柳葉眼彎成恰到好處的弧度。
他大大方方地伸開雙臂,青年的嘴角上噙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瞧不出絲毫忸怩,道:“你請便。”
他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模樣。
反觀既明,卻顯得手足無措。他闔上眼,伸出左手在唐弈的胸口上點了一點,身形便緩緩的有了變化。
唐弈瞧著他逐漸消失在自己麵前。
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內心慢慢充盈了起來。
就仿佛是一本殘頁的古書,在各地尋找許久後終於找到了身上的一張殘頁,唐弈隻覺得十分的新奇。
腳下踩著的地麵忽然晃動了一下。
“快走,祠堂眼瞅著要塌了!按下壽棺左側的龍首後會出現一條密道,沿著走便能下山。”既明提醒。
“好!”唐弈當即應下。
祠堂中央,有不少碎石塊落下,青年忙不迭按下龍首果然出現一條滿是台階,伸手瞧不見五指的密道。
“嘭——”他顧不得考慮,沿著台階往下走。
唐弈甚至能聽見上頭有石頭落地的聲響。
唐弈聽見石頭落地的聲響,等到他小心翼翼地摸著黑從長長的密道走出來,發現人已經到了半山腰。
即便和崇德堂隔了段距離,可他依然能聽見遠處傳來了“轟隆”的一聲巨響,頃刻間化為了一片廢墟。
唐弈還沒來得及感歎一聲,白光一閃,既明在感應到祠堂坍塌後就立刻現身,他的胸口又變得空落落。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究竟是為何。
——
到山下,見一婦人背著籮筐,一手拉著孩子。
男孩瞧著模樣大概五六歲,隻可惜圓嘟嘟的臉蛋上有一道疤痕,怪招人疼,他盯著唐弈多看了幾眼。
“娘,是二郎神!”小男孩指著青年。
嚇得婦人一把捂住他的嘴,生怕孩子再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話惹上大麻煩,一臉歉意的和唐弈道歉。
唐弈笑著微微點頭,“無礙的。”
婦人逃也似的,帶著孩子離開。
青年不由得摸了摸眉心上的一抹朱紅色豎紋。
“是胎記嗎?”既明佇立在一旁,歪著腦袋抬手撫上唐弈眉心上的朱紅色豎紋,他早先瞧見還一度以為是一道天生胎記。但現在看來,似乎又覺得不太像。
唐弈道:“天眼。”
見鬼的本質還是有區別的,肉眼凡胎的常人可見的隻是些等待投胎的常鬼,對自身沒有任何的影響。
真正會化形、幻術的凶死鬼,或來陽間尋仇、找人替死得到投胎機會的厲鬼,即使常人感覺背脊發涼但也是看不見的。來不及反應,通常就一命嗚呼了。
所以,一部分的修道之人,便會通過修行的方式來打開‘第三隻眼’,即為,開天眼。雖然道行高深的鬼魂非比尋常,不易看出原形,但天眼卻能一眼看破。
隻不過唐弈的第三隻眼睛,卻因為修為不夠不得已借助了師父的道法所開,不可避免的留下了痕跡。
瞧小道長的長睫微微抖動,在臉頰上落下了一塊小小的陰影,乖得不得了,既明見狀立刻出聲安慰。
“沒事,我瞧著好看得很。”男人確實沒有在說謊。
唐弈跟隨師父修道十四載,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皆頗具仙風靈氣,鬆形鶴骨,一身喜服卻是氣宇不凡。
尤其是眉宇間的一抹朱紅,讓麵如冠玉的青年眼波流轉間少了幾分的清冷,仿佛墜入世間的謫仙人。
聞言,小道長咧開嘴角笑了笑,介於少年和青年間的他帶著一絲蓬勃的朝氣,既明的心情一下子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