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在水粉店買了盒妝粉。
集市上的百姓人頭攢動,摩肩接踵。青年唇角帶笑,轉頭看他,“外頭說而今的河柳城是一座鬼城。可依我看,眼下街頭巷尾的百姓卻是一切如常,好一片繁榮景象。”
“近來城內沒有女子失蹤,原本關門閉戶的人家也都出了門,城內倒是難得平靜。”
不過,這平靜無垠的表麵下,卻是暗藏洶湧。
既明與唐弈對視了一眼,“保不齊,他們都在忙著收拾我們送上來的大禮,張六爺。”
唐弈偏頭瞅他目光灼灼,笑得蔫壞,就知道男人俊美的皮囊下又藏著一堆壞心思。
“你怎麼就確定人家一定會接客?”
“我敢打賭,即便亂成一鍋粥,這些人也不打算放過一隻肥羊。”既明笑睇了他一眼。
唐弈倒是覺得未必,“賭什麼?”
在風頭上,沒人敢冒這個險,換做是他立馬關門謝客避風頭,老鴇和龜公亦如此。
“倘若你贏了,我自當隨你處置。”
青年牽了牽唇角,眉頭輕挑,“若你贏了呢?”
既明盯著他卻沒有明說,隻是目光輕佻的在他身上打了個轉,落在青年的腰帶上。
他含笑道:“再議。”
既明頓了頓,“想要混進玉春樓,不好好打扮一番可不行的,小道長,你且隨我來。”
“花樓裏的人眼尖得很,所以你必須得穿最好料子做的衣裳。”既明領著他回客棧。
“換衣裳。”甫一進門,男人便笑意盎然。
唐弈瞥了眼床上的衣裳,幾身衣裳顏色的跨度之大讓他驚訝,“怎麼都這麼鮮豔?”
他在外頭穿的多為道袍,極為素淨,或是一些偏素色的衣裳,穿不慣鮮豔的顏色。
況且這些衣裳大紅大紫,唐弈摸了摸料子確實是上乘的布料,但他根本駕馭不了。
既明笑眯眯道:“小道長,不試試怎麼知道?”
唐弈硬著頭皮寬衣解帶,隻剩一件單薄褻衣時感覺背脊發毛,他終於回過味兒來。
轉過頭,隻見既明好整以暇的盯著自己。如果目光可以被實體化,他僅剩的一件褻衣恐怕都會被扒光,唐弈抿了抿唇不語。
見青年將衣裳搭在手臂,頭也不回的轉身繞進了落地屏風後,既明麵露遺憾之色。
“躲什麼,我又不是沒看過。”男人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的戲謔。
唐弈躲在屏風後頭更衣,聞言,麻利的動作變得遲緩了起來,不爭氣的紅了臉頰。
半晌,屏風頭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唐弈頭上係著赤色發帶,一頭烏黑如鴉羽的長發隨意的束起,一手緊緊捂住衣襟。
“小道長,衣裳不合身嗎?”既明說著就起身要朝屏風後走來,唐弈見狀忙走出來。
迎上他滿是期待的目光,青年的心髒就‘怦怦’跳的厲害,“這一身怎、怎麼樣?”
隻是卻見既明遲遲不語,唐弈忐忑不安地揪了揪衣邊,笑道:“我就說這太豔了……”
一襲赤紅錦衣似火如霞,豔若桃花,青年在他麵前展顏一笑,令一切都失了顏色。
既明貪婪地注視著唐弈,欲念叢生,足足用了十二分的定力,才把心中意欲掙脫束縛的困獸,連同荒謬至極的念頭鎖回去。
至少,現在還不可以。
“很好看。”既明將人撈進懷裏,他的小道長卻一臉將信將疑,“可我覺得很奇怪。”
“不奇怪,”他一手攬住唐弈的腰,一邊輕啄著青年的臉頰,坦誠道:“好看到我現在就想要和你洞房花燭,一夜不休。”
唐弈總共穿過兩次紅衣,一次是在湘月村掉以輕心被人暗算,醒來就著了身嫁衣。
第二次就是現在,偏偏還都是因為既明。
聽了既明滿嘴的荒唐話,唐弈像條泥鰍驀地掙脫了他的懷抱,“你想得到是挺美。”
最終唐弈換了一身紫衣,極為張揚,衣袍上繡著別致的白鶴,繡工精細栩栩如生。
這身布料可謂分量十足,既明又不知從何處尋摸出一雙佩玉,掛在他的腰間左右。
唐弈驚歎道:“這是南陽玉?”
南陽玉又被稱為獨山玉,可是名玉。如今既明卻拿出來一對,著實讓他有些訝異。
既明笑著點頭應是,“小道長識玉懂玉?”
唐弈無奈地搖了搖腦袋,“略知一二,曾有幸在當鋪見過一次,隻知曉它價值千金。”
既明忽而笑了,緩聲道:“再名貴,終究是身外之物,可比不得小道長。”
聞言,唐弈上妝粉的手一抖,既明忙取了帕子替他擦了擦臉,後來幹脆上手幫忙。
青年剛想出言拒絕,既明道:“沒塗勻。”
唐弈仰著頭,委實有些別扭,所幸男人三兩下替他遮了豎紋,“不會有認得你了。”
青年適才稍稍鬆了口氣,就見既明為自己斟了杯茶,茶盞微晃,他狐疑地接過來。
“一切辦妥,小道長可以說說,究竟是怎麼知曉我身份的了吧?”既明驀地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