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虎鶇就率著一眾下屬回到馬車旁。
千鳥峰的人此行除了身旁牽著馬匹,穿著和尋常百姓沒有什麼區別,還有幾個戴著幃帽挑著扁擔,若是唐弈見了一定會萬分驚訝,因為那幾個人就是他剛剛在街上所見之人。
虎鶇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向諸位下屬介紹,“這位,就是我在路上和你們提到的小菱姑娘。”
‘小菱’衝他們略一拱手,展露笑顏,哪裏還有半分之前和池鷺吵架時候的模樣。
“事不宜遲,我們要盡動身早趕到分壇。”虎鶇的話音剛落,隻見訓練有素的下屬三三兩兩翻身上馬。
虎鶇一邊翻身上馬,一邊囑咐道:“池鷺,你和小菱上車看著她們,見機行事。”
“遵命。”池鷺點頭應是。
唐弈隻感覺簾子被人掀開一角,緊接著帶著涼意的秋風吹了進來,似乎有人坐在了他旁邊,馬車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一聲。
‘小菱’立刻驚呼一聲,“馬車該不會要塌了吧!”
池鷺筆直的端坐在對麵,隻覺得這姑娘嬌氣得很,掀起眼皮子瞪‘她’一眼,“膽小鬼,塌了正好,你就自己走著去分壇吧!”
‘小菱’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大嗓門,你再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池鷺鄙夷的瞅了她一眼,“你一個姑娘家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小菱’嘴角一彎,“彼此彼此,你一個大男人還不是喜歡和我一個姑娘家逞口舌之快嘛!”
唐弈雙手被綁,還用黑布蒙上了眼睛,雖然失去了視覺但聽覺卻異常敏銳得很。這兩個人比夏蟬還要聒噪上三分,若不是心裏惦記著還要按照計劃行事,他早就將兩人都從馬車上踹下去了。
“你!”池鷺自然是說不過伶牙俐齒的‘小菱’,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兩下,氣的恨不得朝那張肉嘟嘟的圓臉上捏一把。
二人拌嘴間,正在趕路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一隻大手掀開簾子,虎鶇皺著眉頭一舉躍上馬車。
他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兩人,臉色多有不悅,“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虎鶇耳力很好,又刻意騎馬跟在馬車旁,自然是將兩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多大的人了還一個個吵架拌嘴像個什麼樣子。
虎鶇的話音剛落,便看見‘小菱’眼底蓄滿淚水,咕噥道:“我知道池鷺大哥討厭我,氣我怨我我都可以忍,是我的錯,剛剛我不應該和他拌嘴,還請壇主千萬不要為難他。”
池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以置信地瞅了瞅自家大哥,又瞅了瞅巴巴抹眼淚的小姑娘,一時間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怎麼還哭上了……”
“行了,你給我滾出去。”虎鶇踢了他一腳,馬車裏的空間本就不大,他這個大塊頭隻能縮在邊上,實在是太憋屈了。
池鷺被稀裏糊塗趕下馬車,和下屬共騎一匹馬,在馬上還一臉疑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這小姑娘就忍不住想要欺負人家,唉,回頭下山買點小玩意給人家賠個不是吧。
唐弈聽著耳邊動靜徹底消失了,馬車又緩緩行駛了起來,眼前遮住視線的黑布被人緩緩拉了下來,對上既明含笑的一雙眼睛。
兩個人四目相對,相視一笑。唐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裏腹誹平日裏怎麼看不出來,既明這拌嘴吵架的本事居然這麼厲害。
行至一半,突然感覺馬車顛簸了起來,唐弈和既明不由得警覺起來。剛剛一路平緩,走的應該是官道,這會兒如此顛簸,十有八.九走的是山路或者是抄了近路小道。
“山路不好走,弟兄們都小心一點。”馬車外頭傳來虎鶇的聲音。
唐弈在心裏琢磨了一下,示意既明將他蒙眼睛的布條拉上去,要是被人瞧見可就功虧一簣了。至於究竟要到哪裏,等下了馬車自然就知曉了。
“壇主,這新的分壇怎麼設的這麼偏僻?”有千鳥峰的人忍不住質疑。
“要不是顧忌這個節骨眼上人多眼雜,不好大張旗鼓,到時候等我們幫主人辦成大事,就算把總壇設在漣洲,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虎鶇冷笑一聲。
這些年來,他們千鳥峰替江湖上那麼多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鏟除了多少眼中釘肉中刺。他們一個個都可以披著虛偽的皮囊招搖過市,而千鳥峰的諸位弟兄們一輩子隻卻能活在暗處,見不得光。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而現在隻要替主人完成這最後的終極任務,他們將和主人一同站在這陽光下。
百鳥朝鳳,眾望所歸,再也沒有人能攔得住他們。
唐弈在馬車裏養精蓄銳,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還是被支支吾吾的動靜吵醒的。原來是被千鳥峰抓來的另一位女子醒了過來,慌忙之下起了跳車的心思,山路連馬車都不好走,又在行駛中,若是跳下去傷筋動骨都是輕的,隻怕是會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