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隨不開口還好,他一開口,薑太後便明白了,他對自己,還仍然懷著某種別樣心思。
甚至更可怕,因為他這樣做,完完全全對自身沒有任何好處,隻為了心中所念的女子能過得好一些。
薑太後膝下唯有長公主一女,燕隨又是長公主唯一的骨血,把持深宮這麼多年,薑太後怎麼可能允許一名卑微庶女,對自己的嫡親外孫有這樣大的影響?
往日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罷了,如今這樣大一個把柄遞到她麵前,她不趁機抓住才怪!
果然,薑太後說完那句話,便撂下了茶杯:“叫宮正司的人來!”
“太後娘娘!”
沈輕嵐正欲開口,不料莊太妃竟也站了起來。
“不過兩個小孩子嬉鬧,無意間釀出了禍端,何必勞煩到宮正司的人?”
莊太妃忍著氣:“這宮人既是太後娘娘宮中的,便請帶回去吧,她年紀小,又離得遠,看到的未必便是事情全部,待北兒醒過來,一切自有定論,太後又何必這樣著急論罪?”
再不喜沈輕嵐,那也畢竟是自己兒子的王妃,鳳陽宮與自己一向敵對,若落到她手裏,還不知生出多少事來。
薑太後譏誚一笑:“莊妹妹說錯了,你細想想,這女子手段毒辣,為了幾句口角便敢對無辜孩童動手,幸喜不曾鬧出人命,你今日就算忍了,他日夢寒若去了鉞王府中,又不知哪兒礙了她的眼,誰知道還會出什麼事?你就算不為這自己,好歹也為你妹妹兩個遺孤想想。”
這話卻正好說到了莊太妃心坎上。
她沉吟片刻,終是不忿:“若不是當初太後娘娘一道懿旨,今日也鬧不出這種事!”
薑太後趁機道:“若不是為此,哀家又何必親自前來?當初她用手段蠱惑了皇帝和鉞王,哀家賜婚也隻是順水推舟,不得已而為之,今日才算撥亂反正了!”
沈輕嵐聽著不妙,這兩位的語氣,竟是要直接將自己罪名坐實?
繡雲在一旁早已嚇得癱倒在地:“兩位娘娘明鑒啊,我家娘娘真不是推秋公子入水的凶手!我們聽到響動回轉時,秋公子已經昏迷在水池中了!”
她連滾帶爬地撲上去,試圖去抓莊太妃的裙角:“太妃娘娘,我們娘娘平日如何孝敬您,您也是知道的,求太妃娘娘幫我們娘娘說句話吧……”
莊太妃眼中現出不忍之色,薑太後卻冷冷道:“站著做什麼?趕緊將這刁奴拿下,還要讓她再去驚擾你們太妃娘娘?”
沈輕嵐搶先一步將繡雲扶住,低歎一聲:“別這樣,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今日她們是鐵了心要借題發揮麼,省點力氣吧,免得叫人看笑話。”
正僵持間,一名宮人突然進來稟報:“太後娘娘,太妃娘娘,秋郡主來了。”
親弟弟在宮中出了意外,秋夢寒一接到消息,便急匆匆趕來了。
“北兒在哪裏?”她仍舊坐著輪椅,由那名侍女推著進來,一見滿屋子都是人,連跟莊太妃素日不對付的薑太後也在,先是怔了一怔,連忙告了罪。
“臣女腿腳不便……”
“免了,”薑太後大度地一揮手:“你弟弟在裏麵,先去看看他吧。”
秋夢寒額上全是汗,也顧不得什麼,在輪椅上虛虛一禮,便進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