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洞裏黑漆漆的,陰暗且潮濕。這種孤獨感像是又回到了監獄,那個她永遠不想回去的地方。
唐念抱著膝蓋坐在角落,渾身都被雨淋得濕透了,蜷縮起來也沒有絲毫熱氣,水滴順著發絲和臉頰一滴滴打在地上。
她不住地發抖,牙齒相碰發出“格格”的響聲。
“爸……”
迷迷糊糊中,她睡著了,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有一群戴著麵具的人闖進家裏,他們逼死了爸爸和媽媽,她被害入獄,弟弟妹妹也分開了。就連她以為會永遠陪著她的丈夫也突然人間蒸發,監獄六年,除了好友再沒其他人來過。
那段日子,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去回憶。
她痛苦地在夢裏大喊,想擺脫這一切,但她就像是被枷鎖給套住了,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
突然間,唐念感覺到了失重感。
夢裏的她正在監獄努力工作攢工分,抱著箱子一頭栽進了一個大洞。
她不停地下落、下落,周圍沒有東西能讓她抓住。唐念不安地揮舞著手臂,突然有一雙幹燥溫暖的手握住了她。
唐念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握住那雙手,嘴裏大喊著:“不要放開、不要放開!”
終於,她遠離了那個陰冷潮濕的地方,身上也逐漸變得暖和起來。
她還是唐家的大小姐,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她和趙墨寒還是人人都羨慕的一對,弟弟和妹妹乖巧又懂事。
睡夢中仿佛有人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拍著她的後背小聲地唱搖籃曲給她聽。
唐念蹙緊的眉頭終於漸漸鬆開,但手仍然沒有安全感地攥著。
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睡吧,好好睡一覺。”
易之昂剛把車開得極慢,他一路陰著臉回到家,門口已經有人撐著傘等著,看到他的車便迎了上來。
從小就照顧易之昂的管家陳阿姨正站在一樓大廳,沒看到唐念回來,她本來有些疑惑,等看清易之昂的臉色後立刻就明白了。
這是吵架了。
易之昂沒像往常一樣等傭人幫他拿衣服,而是壓抑著情緒,不動聲色地坐下,隨後鬆了鬆領帶,單手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傭人們麵麵相覷,時鍾指向零點,易之昂眉頭皺得更緊。
那個女人,還不滾回來?
所有人都猜不透少爺的情緒,突然間,他霍然起身,拿起車鑰匙急速向外走去。
陳阿姨見狀,立刻機靈地吩咐道:“還不快去給少爺備車!”
易之昂開著車沿路往回找,一路上都看不到一個人影。
一個女人能去哪兒,唐念沒有能聯係地人,今天穿的單薄,身上又沒錢……
等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她不會像當初找到自己那樣,去找許成聞吧?
想到這裏,他立刻掏出手機給下屬打電話:“不管用什麼方法,今天晚上必須給本少爺找到唐念!”
大雨還在下,似乎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易之昂在每個能避雨的地方尋找唐念的身影,不勝其煩。
他來到回家時經過的天橋旁,車燈映出一個窩在角落瑟瑟發抖的身影。
易之昂傘都沒來得及拿便衝了進去。
“唐念?”
身形單薄的女人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可憐小狗。
她沒察覺到任何人的存在,嘴裏嘟嘟囔囔的,任憑誰湊近也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