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夫婦氣勢洶洶地殺了上門,不大會兒功夫就渾身是血滿麵驚恐地跑了出去。
目睹這一幕的村民嚇得不輕,不等玉青時出來就四哄而散。
短短幾日,村裏就傳開了一則消息。
說秦老二家養著的那個玉青時,不知為何突然就瘋了,見著人拿刀就砍,毫無人性。
謠言一起,越演越烈。
不知事兒的小孩兒甚至編了童謠來唱,說她得了瘋病。
村民怕她無辜發瘋,來往間多有避諱。
有心想來找茬的秦家夫婦驚魂未定地在家裏養傷,連門都不敢上。
家門前都冷清了不少。
玉青時自己對此倒是沒什麼反應。
甚至覺得多了個瘋名兒,能得個清淨也是好事兒。
可身子稍好些的秦老太聽了,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玉青時不是老秦家的孩子,這在村裏不是什麼秘密。
因為芸娘帶著她嫁給秦老二的時候,她都已經快五歲了。
芸娘堅持不讓她改姓,長在秦家的姑娘,卻獨姓了玉。
頭先村裏人說起此事,也隻是笑話玉青時是個沒爹的野孩子,秦老二給人當了便宜爹。
可如今提及卻字字帶瘋,言言含鄙。
照著這麼下去,玉青時的名聲可就算徹底毀了。
秦老太手裏擇著豆子,看著出落得越發漂亮的玉青時,發愁歎氣。
姑娘大了就得找婆家,玉青時這模樣倒是不愁,隻是名聲毀了,哪兒還有婆家能相中?
玉青時利索的將水桶裏的水倒入水缸存好,扭頭就正好對上了秦老太憂愁的目光。
她好笑道:“奶奶這般看我作甚?”
秦老太唉了一聲,苦澀道:“你那日倒是出了氣,也解了困,可這麼長久下去到底不是個事兒。”
“你娘走的時候,親叮嚀萬囑咐,說是日後要給你找個好婆家,可就這情況,以後……”
“我不找婆家。”
玉青時打斷了秦老太的話,漫不經心地說:“我娘剛走,元寶還小,我也沒心思想這個。”
似是察覺到了她未明說的意思,秦老太著急地攥緊了手裏的豆子。
“難不成你還真想守滿三年的孝?”
玉青時想也不想地就點頭。
“那是自然。”
上輩子她活得糊塗,滿心眼裏都是銀錢好處,養她長大的芸娘和秦老太屍骨未寒,她就急不可耐地跟著富商而去。喵喵尒説
臨死前回想這是最大的遺憾。
她此生自是不願再犯。
秦老太著急地瞪圓了眼,說:“再守三年,你可就十八了,姑娘家到了十八,那就遲了。”
玉青時好笑地嗨了一聲,自我調侃道:“我小名兒不是喚遲遲嗎?”
“遲點兒正好,跟我這名兒相稱。”
玉青時自顧自地樂了幾聲,秦老太無言以對地看著她卻說不出寬心的話。
哪兒有姑娘家真嫁得那麼遲的?
她將兜子裏的豆子擇好了,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抬頭問:“對了,前幾日亂糟糟的我也沒來得及問,你那些銀子都是哪兒來的?”
家裏窮得幹淨,一文錢都得掰碎了揉作兩份花。
先是舉喪買棺,後是還秦大家的債,還有給元寶和秦老太抓藥看病。
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玉青時花出去的銀子可不少。
秦太太憂心忡忡地想著這銀子若是借的該怎麼還,轉耳就聽到玉青時不以為意地說:“我把那玉佩賣了。”
“什麼?!”
她心急地站起來拉住了玉青時的手,語無倫次地說:“糊塗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