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雖然患有嚴重的夜盲症,在這種環境下比瞎子也強不了多少,但他對這片森林的熟悉程度比秦小虎以為的還要強悍。
一路上,他似乎僅僅靠著聽覺和嗅覺就可以避開種種危險,雖然瘸著一條腿,但在行進了不到兩公裏之後……就是秦小虎在拖累這個團體的速度了。他抱著大大的公文包,喘著粗氣跟在把棗木棍當探路棒,尚且一瘸一拐的巴圖身後,時不時就會要求停下來休息一下。
在第三次坐下來休息時,一直不發一言的巴圖也終於忍不住了。
“你一直抱著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會對生存有半點作用嗎?”
“這不是普通的東西。”
秦小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不受大聲喘氣的幹擾。
“這裏麵承載的……是信仰。”
本來秦小虎準備了一係列的論據用來證明信仰對於自己乃至對於所有人類的重要性,但巴圖並沒有多問。
這時月亮已經從雲朵後麵悄悄探出了頭,月華滿地,輝映著雪後的滄桑莽原。
現在,那個大塊頭的黑人已經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兩眼一抹黑了,他倚在一根半斜的樹幹上出神的望向月亮的方向,再沒說一句話,神情中居然還露出一絲憂鬱。
看來這家夥對信仰也很尊重嘛……秦小虎在心裏暗自想著。
一般有信仰有敬畏的人也就有自己的底限,這樣一個夥伴還是比較讓人放心的,尤其是他還格外的沉默寡言。而一般話少的人,都不會費盡心機的去騙人。㊣ωWW.メ伍2⓪メS.С○м҈
“走吧。”
這次巴圖出人意料的多說了一句話,前兩次他都是一聲不吭的起身就走,秦小虎隻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巴圖帶著秦小虎在雪地裏兜著圈子,時而還有倒退著走上一段,盡最大努力混亂掉他們留下的腳印,然後又在一處因為溫泉而未完全凍結的小河中在齊腰深的冰水裏跋涉了半個小時,這樣可以讓獵犬不能憑借嗅覺來追蹤到他們。
繞過棕熊冬眠的地窟和可能有西伯利亞虎休憩的山洞後,秦小虎覺得自己剛剛度過的那個白天沒有死在叢林裏是何等的幸運。
他並不知道,像自己這種第一天進入獵場的菜鳥是絕大多數獵人根本不屑抬槍瞄準的,覺得太沒有挑戰,最多也就是自認為槍法比較好的幾位會讓子彈從他們的頭頂或者耳邊飛速掠過,然後哈哈大笑著欣賞他們屁滾尿流倉皇逃竄的表情和動作。更多的獵人還是喜歡獵殺巴圖這樣經驗豐富的獵物,會帶來更多的成就感。
而那些自命不凡的神槍手,也總會有失手的時候。
畢竟,這裏的捕獵不是為了食物,而是單純的嗜血。搏殺一頭獅子和一隻綿羊,毫無疑問前者更具挑戰也更有快感。但如果一隻綿羊一直跟著獅子跑來跑去的話,獵人們也不介意順便動動手指,將這個弱小的獵物當成饕餮大餐之前的開胃湯。
清一色的牛排和披薩有時也會讓人喪失胃口,並且不利於營養均衡。
最後,當巴圖帶著秦小虎在一處陡峭的岩壁上停下來時,秦小虎覺得自己全身幾乎都要散架了,他迫不及待的從補給裏麵掏出壓縮餅幹大口的吃起來。
盡管那粗礪的顆粒讓他的口腔和咽喉都感到生疼,他還是絲毫沒有減慢自己吞咽的速度。
直到狼吞虎咽的吞下最後一口,秦小虎才注意到巴圖什麼都沒吃,甚至連補給袋都沒有打開,隻是從岩石上抓了把雪放入口中,靜靜的將其含化,然後一點點咽下。同時豎起雙耳,在呼嘯的風聲中警惕的尋找著雜音,那就意味著潛在的危險。
不用問也知道,巴圖是在節省口糧。秦小虎已經在為自己的鋪張浪費後悔了,沒話找話的問了一句,“有什麼情況嗎?”
“沒有。”巴圖的回答簡潔明了,隨即又補充道:“沒有情況才是最有問題的情況。夜獵,居然聽不到狗叫?”
“這也不是很稀奇嘛。”秦小虎努力回憶著自己看過的戰爭題材電影和小說。“說不定他們這次要借助高科技的力量,比如紅外線夜視儀什麼的?”
“不會,這種環境下還是狗最有用。無論借助什麼樣的光學儀器,人的視線……都是不會拐彎的。”
巴圖的聲音冰冷而自信,秦小虎本就不想和他爭辯,轉而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平心而論,巴圖選的這處隱蔽點真是再好不過了,視野很是開闊,同時又能很好的藏匿身形。尤為可貴的是,旁邊避風的地方,還有一個用樹枝和枯草搭起來的簡易床鋪,盡管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但總比冰冷堅硬的石頭要強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