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剛開始的時候還算中規中矩。唯一別扭的是,薑甜總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陸忱和另外兩個人一看就是很熟悉了,喬夢也話裏話外總是帶著陸忱說一些以前的事,讓這次飯局差點變成了敘舊。
薑甜本來就因為失憶的緣故什麼都不清楚,再聽了喬夢的話,就更覺得自己還不如對方和陸忱熟悉。
喬夢記得男人的口味,最喜歡點的菜和朗姆酒,話裏話外也提到他們以前到過這裏來。雖然陸忱幾乎沒有怎麼搭腔。而且聽上去是很多人一起來的,但薑甜心裏卻還是有些不舒服。
她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一點也不了解陸忱,好像都不知道他喜歡什麼。
這一點讓小姑娘心裏略微有些沮喪,隻能低著頭吃飯。
但男人卻總是會讓她心情變好。
陸忱總是時不時摸一摸她的頭,主動又自然的把她帶入到話題中。偶爾很貼心,低下頭,小聲詢問她對於菜品的意見。無時無刻不在向其他人表明兩人之間的關係。語調是特有的,隻會對她說話才會有的溫柔。
但他的做法,又完全不會給薑甜壓力,或是不舒服的感覺。
陸忱這次也應著要求準備喝一點酒。在點單之前,有特意壓低了聲音問她:“可以麼?”
其實薑甜並沒有說不可以。
但陸忱還是婉拒了,並禮貌表示自己還要開車回學校。
在這種不舒服,不熟悉的環境下,薑甜真的格外地感受到:自己被關心和愛著。
到底是剛剛畢業不久的小姑娘,這還是大庭廣眾,在別人的注視下。
一被陸忱問到就紅了臉。
——
其實薑甜也看不明白他們幾個人的關係。
隻是有眼睛,有耳朵。
她看得出喬夢總是很明顯地使喚趙照,讓他給她拿這個點那個的。而且都是很直接的說,甚至沒有加任何禮貌性的修辭。
看起來是那種很好的關係?
幸好喬夢沒有像那樣子使喚陸忱,不然她想,自己一定會不高興的。
飯吃到一半,趙照接了個電話,隻好暫時性的離席。
誰知男人前腳剛剛走後,喬夢後腳就對著陸忱,忽然說了一句,“我沒有想到你會叫他來。”
對麵的女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薑甜正在和她的緬因龍蝦燴飯較真。
蒂芙尼藍的盤子,上麵擺盤精致,半隻龍蝦在裏麵躺著,放了點綠色點綴。確實是很適合拍照的。
味道……倒是很一般。
喬夢話音剛落,薑甜便猛地抬起頭來,呆愣愣的眼睛顯得有些錯愕。
她還以為喬夢說的“他”是“她”。
卻隻見那個女人繼續說道,“你都沒有發現我後來都沒有怎麼跟你們聯係過麼?就是不太想看到他,他在旁邊的話我就很有壓力,你知道的……”
喬夢在對陸忱說。
薑甜右手的銀質叉子停在空中,她轉頭看了一眼陸忱,又看一眼喬夢,確定這個女人說的不是她,而是趙照。
小姑娘皺了皺眉,又有些不懂了。
剛剛看起來倆人關係不是還挺好的麼?既然有壓力,還能讓別人做這個做那個?
薑甜覺得喬夢如果是童話裏眾星捧月的公主,那趙照肯定就是公主旁邊的那一堆騎士裏麵的一個。
得不到公主,但又很倒黴的炮灰。
陸忱微低著頭,連眼皮都不掀,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刀叉,隻回了一句。
“我不知道。”
“就是……大家關係都挺好的,可我一直隻是把他當朋友,沒有想到他會那麼想。但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
喬夢說到這個就好像來了興致,還在繼續說,像是急於想找到一種共鳴感。
“你也知道,剛開始的時候我也試過,覺得也許會有火花吧,但是也沒有。”
“其實他們都不理解我,我父母也不理解,他們都勸我要不要再給他一次機會,所以我也在想要不要……”
薑甜在旁邊聽著,手杵著頭,簡直味如嚼蠟一般。
就很尷尬,想連夜買站票回家。
陸忱終於皺了皺眉,聲音沉靜而冷漠地打斷對方的話,說出的句子清楚無比:“你在想什麼。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好了,這下更尷尬了。
薑甜低下頭來,隻想默默把自己眼前的美食和冰淇淋聖代吃完。從此兩耳不聞旁邊事。
“我知道啊。”喬夢說,“但這不是一樣的,不是麼?”
“陸忱,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像我們這種家庭出來的,床伴隻是床伴。”
“真正要談女朋友,必然又要門當戶對,身家清白。父母當然還是希望我和他能在一起結婚。”
女人褐色的眼底有一種出身帶來的自信,那種自信是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傲慢,無形的鋒利。
薑甜忽然明白,喬夢眼睛裏麵的那種光為什麼讓她覺得不舒服。
那個詞語,就叫世故。
“可趙照對那個人,是認真的麼?”喬夢說完,問了這一句。
到底還是內心敏感,薑甜聽到喬夢說的那句話之後,心口也不由得沉了一下,有些難受,也隱隱不安。
說起來,自己和陸忱好像也不是……門當戶對。
喬夢那麼說,即使是無心影射,卻也還是讓薑甜有一種不適感。
小姑娘想著,頭不由得低了下去。她非常想把自己摘出這個場景和對話。卻聽見身側男人沉沉的嗓音。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陸忱問。
喬夢歎了一口氣說,“所以大家都不太理解吧。我還以為你會比較明白的。”
“是麼。”
陸忱有一句回一句,慢騰騰地開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