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出來的時候,不經意地往床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傅晴在床上翻了個身,用後背對著他的方向。
陸北淮眯了眯眼睛,擦幹頭發往裏麵走去。
他繞了一個圈,正好繞到傅晴臉朝著的正前方。
誰料陸北淮剛剛掀開被子上了床,便看到女人閉著眼睛,又不動聲色地轉了過去,依舊後背對著他。纖瘦的身體裹在被子下麵,有一條曲線。
陸北淮本來還不確定,但現在卻完全確定了——傅晴是在裝睡。
她應該還在生氣。
想到了這一點,陸北淮蹙了蹙眉,一言不發地在傅晴旁邊躺下。
他雖然知道傅晴是在鬧小女生脾氣,但對此隻感覺煩躁和束手無策。還要他怎麼做呢?
“花和項鏈是送給你的。”
他沉了沉聲音,這樣說。
話音落了,空氣裏卻是寂靜的沉默。傅晴似乎是鐵了心的想要裝睡,身體一動不動,也一聲不吭,就好像沒有聽到。
此時,陸北淮心底也慢慢有了些慍意。
但又想到兩個人結婚的這些日子以來,確實也沒有什麼實際性的進展。自己雖然不善於和女人打交道,但正常人都知道的道理他又怎麼會不懂得?
男人躺在床上,微微轉過頭,看了看傅晴的後腦勺。
女人今天沒有噴香水,但有一種女人身上特有的幹幹淨淨的味道,很淡很淡的,讓人覺得溫暖而又清新,甚至帶著一點點透明感,很年輕,很少女。竟有一種誘人的調調。
陸北淮眸色一沉,喉結也緊跟著動了動,隨即傾身向前,伸出長臂從後背擁住了那個女人。
傅晴原本就緊張得很。
因為不想和陸北淮對話,不想和陸北淮有任何交流,所以幹脆裝睡解決一切問題。
可裝睡仍然不能夠消解她複雜的心理。
也不是緊張,也不是難過,更多的像是各種負麵情緒的集合體。可是她如此這般想要逃避,卻又不得不豎起耳朵,去聽去猜測陸北淮在哪裏,正準備做什麼,無法放鬆下來。
當男人從後麵輕輕抱住她時,傅晴隻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地錘了一下。
傅晴的睫毛動了動,但終究是忍住了沒有睜開眼睛,身體緊繃著。
而另一邊,陸北淮也能明顯感覺到就在自己抱過去的那一瞬間,身底下的女人僵硬得就好像一塊石頭,一動也不動。
他知道傅晴沒有想要的意思,自己也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於是便翻身放過了他。
兩人一夜無眠。
——
第二天一早,傅晴起來上了一趟衛生間,那個時候陸北淮還沒有醒。房間裏麵厚重的窗簾拉著,外麵的天也才剛蒙蒙亮。
但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窗簾仍舊沒有拉開,屋子裏還是暗暗的。但陸北淮卻已經站在臥室中央,衣服換好了一半。
兩個人四目相對,空氣裏是短暫的尷尬。
傅晴明白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有些事情現在不說,以後也早晚都是要說的。何況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咬了咬嘴唇,稍微用手整理了一下長發,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陸……”
就是那麼一瞬間額事,女人發現自己腦子裏麵好像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應該叫陸北淮什麼好。
之前多麼親密的稱呼,現在再說出來都隻覺得如鯁在喉,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陸書記,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她盡量用著平和的語氣,當一個成熟穩重的成年人。
陸北淮停下正在係扣子的動作,垂下睫毛看著她,不由得皺了皺眉。他當然聽出來傅晴對他的稱呼,生疏又小心,再也不像之前那樣乖張又熱烈,現在反倒是像一個剛入職的下屬。
那樣尊敬又小心,公事公辦,卻又有著無可避免的冷漠和疏離。
“你想說什麼。”
陸北淮沉了沉聲音,這樣道。
傅晴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氣場逐漸變冷,讓她心髒都像是處於一種高氣壓的環境之下。她抿了抿嘴唇,眼神沒有看向陸北淮,而是隨便找了一個地方看向別處。
“我知道您不喜歡我,所以我們……
“還是離婚吧。”
她說得很認真,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晰。聽起來好像說出一句話輕輕鬆鬆,可隻有傅晴自己知道要完整的說出這一段話,需要有多大的勇氣和信念。
她在親自扼殺自己曾經最向往的一件事情。
隻是,話音已落,陸北淮卻久久都沒有回話。
女人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那裏僵持了多久,最後才終於忍不住抬起眸子,小心地看了對方一眼,卻隻看到陸北淮手上的動作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