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回祟州?”白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望著奚慈。
奚慈靜靜地趴在地圖上描線。一條返回祟州的曲折之路,包括幾個躲避的地點,在完成的過程中也會隨時變動,既有偶然性也需要一點幸運。
“嗯,咱們先去閎連,三公子覺得那裏好,應該還不錯吧。”奚慈搖搖發酸的脖子,拿起牛乳茶喝一口。
白茶挪過去,看奚慈在地圖上圈出的位置。犬齒一樣突出的山脈包圍著閎連,支孟國在它的右邊,立壤國在它的左邊。
“那麼遠啊……”白茶擔心地說。祟州軍府所在的甬城是邊境一線最好的地方,城裏多數民宅的牆上還糊著紅泥和稻草,往更遠的地方走……隻能住在竹條搭起的窩棚裏吧。
“也許是世外桃源呢?”奚慈倒很樂觀。
白茶愁著臉搖頭,“阿慈,邊境從來不是宜居的地方,那裏還是三國的交界,要是跑來一群吱哇亂叫的支孟人或者立壤人怎麼辦?”
會嗎?奚慈放下筆。既然閎連荒僻又危險,阿三為什麼想去那裏?
奚慈回想,早前在覃明史的帶領下,她曾和霍南廷一起深入邊界地的戰場,尋找賀知華遇刺的線索。那個地方……確實一片荒涼。
其實奚慈想得很簡單。等霍南廷明白一切後,也許不能立刻原諒她,誰遇到這種情況都需要時間理解,接受。可是奚慈沒有時間等霍南廷原諒自己,她們必須幹脆利落地擺脫李煥長和賀知華,不再被控製,脅迫。
奚慈準備和白茶住在庵堂裏,這一點她已經告訴過霍南廷,現在他或許認為隻是個笑話,等她走後霍南廷就會明白:她在閎連等他。如果他希望再見到她。
應該是個很好的計劃,忽然被一群支孟人和立壤人搞亂了。既然白茶很擔心,奚慈決定問清閎連的情況。
“三公子呢?”奚慈沒找到霍南廷,跟在車後的眼熟仆從立刻趕上來道:“夫人,三公子往隊伍前麵去了。”
“有事?”
“小人不清楚,是親衛來請的。”
“你是祟州人?”
“是。”
“知道閎連嗎?”
“知道。”
很快,奚慈確定白茶的擔心是對的。閎連是個可怕的軍鎮,戰事沒休,困苦的生活能榨幹樹皮和草莖,那塊原本難得的沃野聚集了數萬異族百姓,也累積有無法計數的亡魂。
庵堂……是不存在的。
霍南廷想去閎連做什麼?隻是好奇嗎?奚慈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那個地方有某種引力,也許,隻是因為霍南廷在意的緣故。
那天晚上,是隊伍第一次在山裏露宿。奚慈的三輛馬車圍成三邊,頂上蓋著氈帳,在中間壘起石圈點火,熱烘烘的氣團趕走寒冷,霍南廷就坐在車轅上和她閑聊。
據說韋恩得了風寒,霍南廷才被請去代替他,在渝西侯車外待了整天。
奚慈問:“你和侯爺談過歐陽景嗎?”
霍南廷捏開榛子,把殼丟進火裏,榛仁放在奚慈手邊,低聲道:“和侯爺一起用飯的時候,他問我怎麼想這件事?我說這是個精心設計的陰謀。”
霍南廷直言‘陰謀’讓奚慈很高興。賀知華是在打探霍南廷的心思,輕則輕辦,重的話……渝西侯應該了解霍南廷,也許根本不認為他會引起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