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安王淡於視野,被眾人遺忘。
更沒人記得曾有一位賢後。
男女主恩愛有加,新立的太子聰慧有禮,朝中無人不誇讚。
善良真誠的女主穿越古代後,靠著自己的不爭不搶、與人為善,最終成為人生贏家。
這真是一段可歌可泣,感人肺腑,催人淚下的愛情故事。
若她不是那個死掉讓位的皇後,她的丈夫不是對她說著深情不移的男主,她的兒子也不是跛腳被人利用後丟掉的太子,那故事或許會更感人。
回憶完畢,韶音眼底飛快掠過一抹怒氣。
每次回憶劇情都落得一肚子氣。
好在很快就結束了。
她抬起眼睛,目光透過卷動的轎簾,望向外頭的紅牆金瓦的上方。
那是湛藍晴空,萬裏無雲,一絲絲瑕疵都沒有,仿若剔透的藍寶石,美得純淨。
這樣好的天氣。
適合發生一些好的事情。
繞過一座座宮殿,穿過半座皇宮,終於抵達摘星台。
摘星台高近二十米,原是先帝為了討好一位愛妃所建。先帝歸天後,再沒什麼舉手摘星的浪漫之舉,此處變成了登高望遠、閑情飲酒品茶之所。
韶音扶著大宮女綠意的手,拾階而上。
時值午後,光線溫暖而沒有風,她一口氣登上近二十米的高台,渾身有些熱意。
她扶著綠意的手,走向台榭中雅坐的年輕英俊男子。
“皇上。”
大梁國皇上洛玄墨,今年二十有四,生得高大英武,挺拔偉岸。
此刻坐在台榭中,隨意執杯飲茶,便顯得氣宇軒昂,英姿不凡。
“皇後來了。”他抬頭看過來,淩厲的眉眼瞬間一轉,露出一個柔情笑容,“來,到朕身邊。”
韶音放開了綠意的手,朝他身邊走去。
在男人對麵的蒲團上跪坐下。
綠意挽袖執壺,往她身前的白玉杯中注滿碧綠茶湯。
“退下。”洛玄墨對她揮了揮手。
綠意起身行禮:“是,奴婢告退。”
退至台榭外頭,低眉垂眼,靜候差遣。
誰知,洛玄墨擰眉不悅,看向跟隨韶音上來的宮人們道:“都下去,此處不用你們,朕與皇後閑情雅致,莫要攪了興致。”
韶音意外看向他,眉頭微挑壓下眼中的波瀾,示意綠意等人退下。
“皇上今日怎麼有閑情雅致?”
洛玄墨看著自己的皇後。她生著一張端莊柔靜的麵孔,眸光盈盈如秋水,讓人不禁卸下心防。
“自從朕登基後,日日陷入繁雜宮務中,已經許久不曾享受到這般清靜了。”他感慨一聲,“朕登基不過兩年,感覺已經過去十年八年一般。”
韶音便輕輕地笑起來:“皇上很懷念從前的日子?”
“很是懷念。”他由衷點頭,“做皇子沒什麼不好,倒是被推到這個位子上,實在是……”
他以手支額,露出頭痛苦笑。
韶音神色不改,從容地抿了口茶。
嗬,這不是矯情嗎?
當年他百般誠懇,求娶了大將軍嫡女、文淵閣大學士的外甥女的她,獲得綿綿不絕的支持,這才能暗中搞掉太子,又弄廢了三皇子,以至於成年的兄弟中再沒有匹敵之人,被先帝欽定為繼承人。
現在他說他後悔了?
賤人就是矯情。
“為了天下百姓,皇上辛苦些吧。”韶音麵上一片溫柔,嘴角甚至含著淺淺的憐惜。
她的人設就是溫良恭儉的賢後。
洛玄墨看在眼中,不禁動容,胸腔起伏都激烈幾分,正要緊握她的手掌,但又好似想到了什麼,他神情瞬間轉暗,沉沉發出一聲:“哼!”
韶音訝然:“皇上?”
洛玄墨緊抿薄唇,麵色已經落下來。
忽然,他起身向台榭外走去,大步疾行,徑直走到高台邊緣。
雙手負在背後,抬頭看向遠方,留下一道雄心壯誌、充滿抱負的背影。
韶音不知他忽然裝什麼大瓣蒜,但他起來了,她便不好再坐。
遂也起身,緩緩走至他身邊。
“皇上這是怎麼了?”她狀若關切地道。
洛玄墨望著開闊的遠處,將一座座恢弘宮殿收入眼底,麵容鬱鬱:“還不是那群老東西?”
他英俊的臉上露出幾分煩悶:“欺我登基不久,手中無權,處處敷衍!”
口吻充滿厭惡,甚至負在身後的手都緊緊攥成拳頭,神情憤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