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八(1 / 1)

遺忘,是一件需要漫長的時間和自然的鬥轉星移才能夠實現的。但是,不刻意地去記憶某一個人,卻可以通過人的意誌在短時間內做到。秋楓記憶起舞靈的時間開始慢慢地減少,是因為有安琪兒的存在。

舞靈離去前送給秋楓的盒子,就擺在書桌上,而書桌也擺在秋楓的麵前。盒子用包裝紙包好,上麵紮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直到此刻,秋楓仍然沒有將盒子打開。這並不是他不想知道裏麵是什麼,而是仍然害怕。

自從從葉老師口中得知舞靈轉學以後,秋楓就非常害怕這個盒子。

他並不是害怕盒子裏麵裝著一條赤練仙子,也不是害怕盒子一旦被打開,就一顆定時炸彈爆炸,將雙眼弄得像苗人鳳一般不見亮光。

他害怕的是失望,甚至是絕望。

盡管這幾天,他憶起舞靈的次數大副降低,但睹物思人,一下晚自習,他就坐在宿舍裏的書桌前,看著這個隱含著絕望的盒子。

可能過了半個小時,時針漸漸逼向了“11”,桂林從敞開著的門外進來了。直到他將盒子完全移到秋楓的視線之外,秋楓才發現他和他手中的茅糧。

桂林很憔悴的樣子,看著秋楓無奈地苦笑。

“其實,你比我幸福多了。”桂林的話不知道是指那個層麵,秋楓似乎很不明白,隻是嗅到一大股酒氣。

酒氣衝鼻,秋楓不由得想起白天見到的一個躺在垃圾堆裏打鼾的醉漢。他的旁邊還躺著一根扁擔,跟他一般醉似的。

“我從不借酒銷愁。我隻是靜靜地坐著,或躺著,一動不動。”

秋楓這樣勸他不要喝酒,“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呼吸。”

“不喝酒能解愁?”桂林不屑地說,“去,水吧,不醉不歸!”說著就來拉秋楓。

“嗤!”

秋楓發出這樣的聲音,坐著不動。

“唉。”桂林歎氣,雙眼好象要流出泉水來,他猛地將茅糧舉起,瓶口對準額頭,將酒傾瀉下來。頓時滿屋酒氣,不知是香還是辣。

“憂愁的人就應該是這樣。”他說。

秋楓忽然發現,自己的傷心也許不叫傷心,真正的離別憂傷就該像他那樣。

“好,水吧,借酒消愁。”

秋楓喊著。

桂林看著秋楓,好一會兒,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算了,看到你見酒的樣子就知道你是一杯倒。我們去上網怎樣?”

秋楓雖然喊得大聲,但自己也覺得底氣不足,甚至連聲音都有些發抖。聽桂林叫上網,憶起上次還欠他十塊錢,就說:“好,反正明天是周末,再去通宵它一個通宵。”

兩人走上街,摟肩搭膀地,桂林還高吼著一些傷感的歌曲。秋楓不會唱,隻時不時地也大喊一聲。當路過白天醉漢躺過的垃圾堆時,隱隱發現那根扁擔仍然在那裏。

走了兩分鍾,拐進了一個燈光昏暗的胡同,七八個人漫不經心地從對麵走過來,手中拿著尺把長的東西一晃一晃的。秋楓看不清楚出那長物是什麼,隻是他們在晃動的時候,偶爾會反射一下那暗弱的燈光,有點像砍西瓜的刀和擦得雪亮的鋼管。

他們堵住了他倆的路,像貓玩耗子般看著他倆。秋楓心中叫“糟”。

“彎頭發的閃開,這裏沒你的事。”其中一個熱鬧說,聲音帶有強大的暴力性質。

秋楓用手摸摸自己的頭發,好象真的有點“彎”。

桂林對秋楓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趕快離開。

秋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我還欠你十元錢呢。”

桂林反而笑了起來,說:“明天你用它買鮮花到醫院來探望我好了。”

秋楓終於說了一聲“好”,又說:“你小心了。”便轉身從來路快步走去,走得十來步,撒開腿就跑,好象被一群惡犬或餓狼追逐著一般。

當他大汗淋漓地拖著一根扁擔跑回來時,桂林已經被擺平在地上了。這個過程前後絕不超過兩分鍾。

那群人仍然在痛毆地上的桂林,鋼管與拳腳齊飛,鮮血共燈光一色。其中一個人,舉著明晃晃的西瓜刀就要往桂林的大腿上砍下去。

秋楓舉起扁擔飛奔過去,一招“橫掃千軍”將扁擔揮出去,正中舉刀之人的手腕,刀應聲落地。

突如其來的變化並沒有使那群人驚慌,一個穿花格子的青年仿佛沒有見著一般,舉起鋼管又要砸桂林的頭。偏偏他的動作滿了一些,秋楓的扁擔先砍到了他的後肩,這是秋楓在萬分之一秒內通過自己的手感覺到的。

秋楓手中有扁擔砍到人的感覺,頭上卻有被人砍到的感覺,不過這感覺在萬分之一秒內就消失了,因為他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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