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瑟瑟是被馬車顛醒的,她臉迷惘的看著車廂內奢靡的裝飾,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她倏忽抬手掀起車窗上的帷幔,隻見窗外皆是身著戎裝的天兵。
眼望去白茫茫的,根本看不見盡頭。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洛曦上神讓她將功折罪,率領天兵前去鬼界收服魔頭的那瞬。
林瑟瑟怔愣片刻,從車廂向外探出頭去:“停車!”
車夫頭戴箬笠,拉緊手中的韁繩,臉怨念的回了頭:“你可算醒了。”
她看著車夫的臉,眉頭微蹙:“司命?”
頓了下,她又接著道:“這是要去哪裏?”
司命神君摘下箬笠,仰著頭倚在了車板上,拿著酒葫蘆咂了口酒:“你倒是好意思問我,你莫不是忘記了,你暈倒之前說了什麼大話?”
她還沒回憶起來,他便又打斷她的思緒:“罷了,都到歸雁穀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你就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遺言,趕緊寫下來便是了。”
這次林瑟瑟算是聽明白了,歸雁穀是天界與鬼界的交界點,過了歸雁穀,就是那魔頭的地盤酆都。
整個鬼界,除了地府便是酆都,地府歸閻王爺管,而酆都則是由冥王管理。
那鬼界魔頭名為初墨,天生邪物,乃是冥王收養的義子,初墨在十五歲那年殺父弑兄,成為酆都的新王。
從此大開殺戒,將六界攪得血雨腥風。
初墨以修仙者的元神為食,以凡人的貪婪、恐懼為元氣,沒有人能殺得了他,哪怕是文昌帝君出手,也隻是將其封印於瀛洲十萬年而已。
這趟,必定是有去無回。
林瑟瑟拉開車簾,坐在了司命神君身旁,眼眸微垂:“是文昌帝君應允的?”
司命神君往旁縮了縮:“你覺得呢。”
沒有文昌帝君的允許,誰敢動他的女人?
林瑟瑟苦笑&zp;zwnj;絲希望,也隨之熄滅。
他擁有人間所有的記憶。
但,那又如何?
於他而言,她僅是他漫漫人生中,不值提的過路人。
人間十年,不過南柯夢。
如今,也該是夢醒了。
林瑟瑟叩住司命神君的手臂,從他的儲物袋裏搶了壇燒刀子,他還未反應過來,她已經揭開紅布,對著酒壇子噸噸噸喝了起來。喵喵尒説
司命神君&zp;zwnj;拜:“我沒事,你不用心疼我。”
“誰心疼你了?!”
他從她手裏奪過酒壇子,抱著酒壇左右搖了搖,見燒刀子快要見了底,眸中的心痛之色更甚:“造孽啊,我精釀三萬年的燒刀子,就這麼被你兩三口給糟踐了。”
林瑟瑟:“……”
司命神君&zp;zwnj;邊將為數不多的燒刀子倒進酒葫蘆裏,也噸噸噸的喝了起來。
待這&zp;zwnj;巴掌拍在了他的胸口:“聽聞你喝過忘川水,那滋味到底如何?”
司命神君被拍的心髒驟停,半晌才緩過勁來:“十萬年前的舊事了,我去哪裏記得忘川水的滋味。”
天界人人皆知,司命神君十萬年前,曾下凡曆過情劫,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他亦是如此。
他元神歸位時,遍體鱗傷,躲在玉清殿裏整整萬年不曾出來,出來之後的第&zp;zwnj;捧忘川水。
忘川水,忘情忘憂,從此再無心上人。
司命神君和林瑟瑟的關係雖然不錯,卻從未提起過這件事。
她問過次,他又用那慣用的把戲,踩著她的痛處,將話題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
他不願多說,她也就再沒問起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