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她一個人養四個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別看是在城裏,可那三個都沒有糧食指標,想養活他們就得買黑市的高價糧食,是不容易的。”
於勇心裏清白。
妻子已經許久不願意搭理他,說他不該給三嫂寫信借糧食。
“切,你那媳婦兒沒用,一點也不為咱家著想,跟她說過多少次,讓她給她三嫂寫寫信,就是不聽。算了,等年後再寫吧,到時候再問問看意思,今年減產,糧食可不夠吃到明年秋收。
咱家的人都得想辦法,不然就得餓肚子。”
“好。”
於勇連想都沒有想,就趕緊答應下來。
倒是於父下炕穿鞋,背著手,走了出去。
朝隔壁生產大隊而去,他們這裏是北方,也在一處海拔比較高的山裏,天冷起來與東北無異。
現在陽曆十一月初,天氣已經很冷,看天陰沉沉,烏雲密布,到處都很沉悶,是變天的節奏,一場大風雪即將來到。
於父腳步匆忙,一路不顧寒風,攏緊身上的舊棉衣,特別是脖子,衣領都被豎起來,用來遮擋露出來的部位。
一直走到龐家所在的生產大隊,腳步才緩下來。特意繞道去了龐家的三兄弟蓋的宅子。
站在楊清在農村的家門口,望了許久,嘴裏還念念有詞,“真好,青磚瓦房。”
此時,從屋內走出來一人,是老支書家裏的大兒媳。
“你是誰?站在這邊幹什麼?”老支書的大兒媳,一臉戒備的望著於父。
“啊,我是這家的親戚,來隊裏有事,順便來幫忙看看房屋。”
支書家的大兒媳不信,“是嗎,你姓什麼,與這家是什麼親戚?”
“我是這家人妹夫的親爹,來你們隊辦點事。”於父雖然說著話,眼睛卻直直的盯著楊清家的三間青磚瓦房。至於東西廂的土坯房,眼睛都不帶瞄一眼的。
“哦,於家人。”老支書的大兒媳,了然點頭,然後鎖好院門離開。
她之前沒有見過於父,也不認識,與他也沒有什麼話說。
她隻是來這邊關好門窗,每個月,給三家的房屋,通通風,打掃打掃衛生。一個月有三塊錢的工資。
她清早就過來這邊給三家的房屋開窗開門通風,吃過早飯來三家簡單打掃衛生後才回家。
現在看著天氣不好,比往常以前了一個多小時過來關好門窗。
於父等人走後,才雙手插兜離開,朝隊裏的隊委辦公的地方而去。
去的時候,裏麵沒有了人,天多冷,天已經開始暗下來,都回家去了,誰還待在隊委。
於父沒有找到人,也隻能悻悻回家。
他不隻是想找任何一個隊裏的幹部,是想一次找隊裏的所有幹部。
要不然,沒有多大的意義。
在燕京整日忙的楊清,可不知道,留給盼盼的老家房子,還有人惦記。
十二月月底,某一天天不亮,鵝毛般的大雪,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
雪花打著旋的落在地麵上,才一兩個小時,地麵上已經有厚厚一層的積雪。
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作響。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學。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伸手拉開窗簾,外麵雪茫茫一片。
“啊,下雪了。”楊清一下子坐起來。
屋子裏的暖爐,爐子裏麵的火氣已經不怎麼樣,披著棉衣下床,填了兩根大木柴。
趿拉著棉拖鞋走了出去,但記得把門縫開條口子才出去。
出去到了西廂從外麵推開門進屋,小家夥三個的門,都不會插緊,虛掩著。
進屋給三個孩子房間的取暖火爐塞進去兩根大幹柴。才悄悄退出去。
出去收拾一番,背著大背簍走了出去,手中還拎了個大菜籃子。
走出去胡同,都不用坐公交車,順著一條路走,走到一處廢舊的宅子外,轉悠一圈,從一個雜草叢生的缺口走了進去。
宅子裏,已經有許多的人,來來回回的走動。大冷的天,早已有人出攤,楊清是做好偽裝的,在一個熟悉的位置擺好攤。
“老關,你總算是出攤了?這回有什麼好東西呀?”楊清剛擺好攤,隔壁攤主就咋呼開來。
隔壁的攤主,人高馬大,大約三十歲左右,五官一般,是那種很大眾的長相,沒有任何的特色,走到人群中,眨眼就融入了人群,一點也不起眼。
但性子不錯。
幫過楊清好幾次。
她用了假名字,隔壁的老宋是不是假名字,她也不知道。
“嗯,帶來一些精麵粉,還有大米,以及一些肉,你要不?”抓了一把大米,攤在手掌心給隔壁的老宋瞧。
“呀,精大米。我要,我要,你這個多不?”老宋一問完,就知道問錯了話,趕緊拍打自己的嘴,“我多嘴了。”
“多,這邊隻是一些,還有蠻多。不過到時間我就走,你知道的。”說話間,楊清還不忘瞄周圍人的地攤。
她看到了周圍的攤子上有魚,居然還看到新鮮的牛肉,還有山上的野貨。
“要,我要一百斤大米,一百斤精麵粉。”隔壁的老宋,悄聲的說道。
“行,等下去老地方,等我走了,十分鍾以後你再去。”
“好嘞。”老宋是第一批的自願下鄉的知青,回城以後,在一個小廠子裏上班。他還悄悄的在黑市活動,但他隻是周末才做做生意,那些貨都是找做黑市生意多年的發小搞來的。
家也在附近,住的近。
來回倒騰貨也方便。
他們這裏,如今一點也不繁華。
很快賣光背來的物資,與周圍要買糧食的攤主都約定好時間(打時間差),一波波的去到約定好的地方交易。
賣完最後一個人的大宗購買,楊清沒有換衣服,朝著回家的反方向走。
走了很遠,走到一處小樹林,楊清站定,“出來吧,跟了一路,想幹什麼?”
手探進大籃子裏,借籃子作為掩護,摸出來一條鞭子。
樹林裏,不大,就幾百棵樹的小林子。樹林裏的樹,大致都是十幾年的樹,不粗不細。樹幹也遮不住一個人的身影,最多能遮擋一部分。